一个人的忠厚让我心如刀绞。我说的是祥子，沈祥福，本文见报时，不知道他的头衔是否已经变为“前中国国奥队主教练”。对一个“奔5”的男人来说，2004年3月20日夜晚9时17分，一个马来小子的成功偷袭，实际上已经宣告他将不可逆转地从职业巅峰坠落。

　　别的时段难说，至少在沈祥福和本届国奥队的个案里，忠厚是忠厚者的“墓志铭”。一名在中国谋事许久的韩国籍足球教练在接受一位中国记者采访时，曾用中文大发感慨：“沈祥福太老实了，一个搞足球的，怎么可以这么老实呢？”

　　牌怕听错张，男怕入错行。祥子的忠厚是无可置疑的，但当一个职业教练被公认的优点只剩下“忠厚”的时候，我们对这个词的褒贬指向也就产生了原本不必要的动摇。事实上所有的看客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所有人的人都在期待一个结局，一个让忠厚遁无可遁的结局，也是一个让“白金小子”们付出青春代价的残酷结局。

　　事已至此，祥子的忠厚让我心如刀绞。

　　我心痛的不是“白金小子”止步奥运大门，以这帮孩子的素质，就算去了希腊也长不了国人的颜面，徒增笑耳。我心痛的是“忠厚”

　　的贬值。一个圈内公认的好人，玩出了这么不好玩的结局，终于受到媒体的戮力讨伐，毁了自己，还连累了“忠厚”--这个21世纪最为稀缺的人力资源，实在是一件不划算的买卖。

　　传媒是势利而又刻薄的。

　　如果沈祥福是一只“老鼠”，他的“忠厚”好比一只乾隆爷时代的大花瓶。老鼠还就傍上大花瓶不走了，你再牛逼的捕鼠队又能奈我何？换个稍微滑头点的主儿，早就被灭了。也就是祥子，还苦苦撑到“3·20”之夜。

　　在潜意识里，传媒是从来不掩饰对沈祥福的态度的。从老记们奉送给沈祥福的昵称“祥子”里即可看出些许端倪。老舍笔下的祥子除了拉车卖力为人忠厚之外，再没有其他值得夸耀的闪光点。据说，解放后，为了跟上形势，老舍有过续写《骆驼祥子》的打算，还曾到老北京人力车夫中打听，想寻出一个参加革命当了师长团长的，也好给祥子一个体面的出路，可惜，一个没有。

　　“祥子”并没有循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逻辑行动。不管老舍自己乐意不乐意承认，他是对的，祥子做梦想的也只是自己买车、发财、当刘四爷，顶多是一个忠厚的“刘四爷”。

　　文/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