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沈祥福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的样子，我心里是很难过的。很想说：“祥福，这是命，认了吧。”

　　沈祥福的样子经常会让我想到自己熟悉的某个兄弟：善良、淳朴、厚道还有任劳任怨和勤勤恳恳……我的阶级兄弟。“比赛结束了……”祥福说，他接下去又说对不起领导最后说对不起冒着大雨来赛场的球迷。他的话又使我想起1997年十强赛金州兵败后的戚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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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说了领导和责任。时间一下就这样回到了七年以前，我那时候正在金州，正在写那本《一个球迷对中国足球的诉说》。

　　现在我已经没有当年的那种热情，我发现我的痴情和智慧在此后的足球日子里点点消失了。在昨天，我还发现自己居然在为马来西亚加油。当马来西亚的小不点儿把那只银灰色的皮球踢进中国队的球门时，我大声叫：“好啊！好！再进一个吧！求你啦！”接下来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开始无声无息地流泪，某种被挫败的屈辱弥漫开来。可笑的是我居然没有勇气大声地哭泣和咒骂，我就像一个懦夫似的浑身哆嗦。

　　我还是不想咒骂沈祥福，我知道他尽力了。这个中年人和他的前辈年潍泗徐根宝戚务生一样尽力了，他们没有辜负领导也没有辜负球迷，他们辜负的是自己。对这些不幸的人，你骂他干什么？真实的历史在1981年就完成了它的定位，我们的失望是足球还是原来的足球。

　　我们没有愿望改变它的定位，我们依然是行政的足球和官本位的足球。多年来我们一直说官本位足球害了中国足球，事实是如果真的能讲政治，我们的足球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任何一种事情如果你能诚实和执著，你都有机会走向制高点。比如说韩国，比如说阿拉伯人，比如说南美和欧洲。而我们很多时候恰恰相反。

　　还有，大家还能记得那位新官在打韩国国奥之前说的话吗？一个真正的足球指挥员是不应该那样说的，但你能指望他讲出别的什么？我们一直在说米卢的运气这样好那样好，就是没有说心理调节和临战指挥是真正的艺术，是一个大师和匠人的分水岭。官员和沈指导心理自我调节的能力比球员还差，我们能指责球员什么：不尽力，不放松，不想赢球？

　　一次冲进世界杯的胜利掩盖了所有问题，一次赌博成为赢家就以为回回可以制胜。这次奥运战略的失败不会惊醒我们的大员们，他们的痛苦和球员的痛苦是不同的，和教练的痛苦也是不同的，至于说到和球迷的痛苦相比，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球员说对不起教练，教练说对不起领导，领导再对不起更大的领导。说对不起球迷？还是不要说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对不起过那些球迷呢？什么时候又把球迷当成过衣食父母看待过？只有球迷骂了，才会说：“中国的球迷不职业！”我不止一百回呼吁中国的球迷拒绝看他们的比赛，这种偏激还给不少球迷骂过。想想也是，谁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与你何干？你自己不也是一边失望一边还为不争气的中国足球伤心上火吗？

　　本来很想说中国队接下去该如何比赛，想说中国队并不只是“理论上存在着出线的可能”，但听了沈祥福的答记者问，听了球员的答记者问，知道他们已经从内心深处放弃了余下的四场比赛。

　　我们面对的是一群不想战斗的队伍，我们也只能放弃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2004.03.21 沈阳

　　作者为著名作家，此文仅为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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