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2003年1月16日这一天的时候，竟完全缺乏那种我们经常书写的时空交错感，平凡得像度过一个不相干的日子。

　　就一年了，在1场非典、8场A级赛、50人的筛筛选选中，汉却显得很缥缈，很没有“具象”意味。他不像米卢有种甫一到达便风生水起的铿锵劲儿，也没有犯下霍顿式的滔天大罪。当他坐在酒店大堂喝着咖啡的时候；当他拿着那本“多次往返”的欧盟护照在首都机场

进进出出的时候；当他带着董铮在“三里屯”南街外国人聚集最多的那几间酒吧浅饮低酌的时候，和一个外资公司驻京高级主管的形象别无二致。

　　这就是阿里·汉，一个一年前难以确定他的中文译名究竟是“阿里·哈恩”还是“阿里·汉”。

　　也许是一个不动声色的高手，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搅不起风浪的俗手；也许他把中国足球当成前8次中途下课后的第9次试验品，也许中国足球把他当成一万次遇人不淑后的第一万零一次试验品。

　　一年前，当我随中国足协选帅组去到荷兰，在哥罗宁根那个再典型不过的北欧小镇，试着想象过关于阿里·汉命运的两种结局：一、这匹黑马凭其严谨务实的作风一年内便征服中国人；二、还没有等到一年，这个在中国人看来的籍籍无名之辈因其机械迂腐提前下课。但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阿里·汉还存在着，不招人恨也不招人爱地存在着。

　　在经过那么叱诧风云，那么刺激神经甚至有点招蜂引蝶的米卢后，中国足协也确实需要阿里·汉式的高级职员替代品的类型平静心神。

　　一年前的这一天，阿里·汉坐着米卢曾坐过的那辆红旗车驶入红塔基地，在八百里滇池边上看米卢曾无数次看过的红嘴海鸥，和老江湖戚务生不期而遇，说了些“这里天气很好”的客套话，他甚至向董铮询问了“阿里·汉”的汉字该怎么写，然后就疯狂干上了“一天三练”。中国队开始与“网式足球”告别。

　　那一天，曲圣卿说：“再练就要尿血了”；那一天，南勇很满意地笑了；那一天，负责红塔3号基地的那个修草工嘟囔了一句：“草都要被掀翻了”，而阿里·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我到中国来，就是要把你们带到德国去”……掌声雷动。

　　但事情不是誓言那么感性，一年之间会把一切变得和铁一样现实。在阿里·汉发扑克牌一样发动“征召令”后，在中国队从4411到442到352转换后，在中国足协主席秘密和他说话后，阿里·汉必须从缥缈中会到现实。

　　在加纳利群岛有大量荷兰游客，很多次我们之间都涉及“阿里·汉”这个话题，他们都还记得1978年那记很震憾的远射，还记得当年那个头发微卷的帅气小伙子，但他们不知道阿里·汉现在中国的情形。

　　通常我们的回答也很模棱：“他，还算好吧……”确实一年过后，阿里·汉给中国人的感觉似乎只有一个月，一切还只像停留在1978年的那张精彩底片。(李承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