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A之死，浓缩悲剧精华

　　她临去的时候，送给我两件赠品。一件是沉郁的眼神，一件是痛苦的微笑。我很珍重地将她这两件赠品深藏在心里，虽一分钟也不曾忘记。

　　——摘自冯西冷《她的赠品》

　　我要照抄两句。甲A临去的时候，送给我们两个POSE。一个是“连滚带爬”，一个是“跪地而死”。前一个是胜利者的姿势，申花虽夺取了末代王冠，但1比4大败，让他们穿上黄袍之前满身带泥。后一个是失败者的姿势，力帆主动输球后又降了级，机关算尽误性命，上演了一出“裸奔进地狱”的人间悲剧。

　　这样的比喻肯定要遭受两地球迷的无情谩骂，但遗憾的是它接近真实。2003年11月的最后一天，两个短促有力的结尾，拖着两柄刀锋般尖锐的感叹号，几乎可以一举刺穿十年甲A的灰色本质——十年前，甲A也在“连滚带爬”中仓皇开始，十年后，甲A也在“跪地求死”中张皇遁去。这样的结局其实连古人苏东坡都可以提前窥晓，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其实十年甲A早已超脱了简单的悲喜范畴。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创始人之一王俊生说过，甲A这十年，没有绝对的胜利者，也没有绝对的失败者，得失之间，不以成败论英雄，生死之间，都让人茫然失措。

　　甲A收官战为这句话落下了最贴切的注脚。昨日的深圳市体育中心，就出现了“没有失败者”的特殊一幕。主场球迷“绿魔”在欢呼，因为深圳队取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客场球迷“蓝魔”更要欢呼，因为落败的申花队却取得了“一场战役的胜利”。昨日的大田湾，却上演了“没有胜利者”的一幕，“如愿”输了球的力帆成了双料失败者，而“不费吹灰之力”就吃下胜利大餐的青岛队，却有一种被人投食了苍蝇的感觉。

　　这莫不就是甲A留给我们的“最后的赠品”——上天堂者申花“痛苦的微笑”，下地狱者力帆“沉郁的眼神”。真如此，我们岂不要深沉如白岩松，为末代甲A低吟一句——甲A之死，浓缩悲剧精华……

　　十年之死，“光腚小孩”的墓志铭

　　记忆就好像是一块被虫子啄了许多洞的木头，上面补了许多的腻子，还罩了很多遍油漆。日久天长，究竟哪些是木头哪些是腻子哪些是油漆，我已经很难把他们认清了。甚至还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我认为记忆中有价值的部分其实是早年就补上去的腻子，而被我忽略的部分却有可能是原来的木头。

　　——摘自冯小刚《我把青春献给你》

　　昨日一早，李承鹏就打来电话“征集”十年甲A的墓志铭。他很希望找到一句类似“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这样极富张力的话镌刻在末代甲A的墓碑之上。

　　但我们很难给十年甲A一个准确的定位，天堂太高，地狱太远，黑色太深，白色太浅。我只能这样建议——墓碑上一幅画，往下看是一个光腚小孩，往上看却满脸沧桑。画中刻字一行：乳臭未干，却已泪流满面。作两解，一为可叹：(稚嫩甲A)乳臭未干，(球迷)却已(被他折腾得)泪流满面。二为可怜：(稚嫩甲A)乳臭未干，(他)却已(被我们折腾得)泪流满面。

　　其实在这个话语方式多元化的年代，哪儿有一句话可以轻易涵概十年之巨。只觉得，脑子很满，印象却很空，片段很多，却串不成一场完整的回忆。十年有很多人、很多事，乱云飞渡间，破碎了我们的记忆。

　　十年了，甲A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最大三宗罪就是“假、丑、黑”。我们也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最主要三个就是骂娘、起哄加猜忌。说不清到底是甲A带坏了我们还是我们惯坏了甲A，或者更恶毒讲就是恶性循环、因果报应。

　　但十年甲A更给我们带来了欢乐，哪怕这一场欢乐更接近于一座精神废墟。但我们寄寓其间，度过了整整十年。十年，少年已青年，青年已而立，而立已不惑，不惑已老去……在这个时候对正在逝去的甲A道一声珍重，极富深意。

　　突然觉得那个“光腚小孩”的墓志铭还可以更有趣一些，干脆就叫——我把青春献给你！(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