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红玫瑰 白玫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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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09月29日10:34 《足球》报 | |
孙雯总说,如果有时间,她一定会重温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但现在没有,她的时间必须全部拿来支撑正在下滑的中国女足。 红玫瑰、白玫瑰——是胸口那颗惹人怜爱的朱砂痣,还是纹帐上那滩蚊子血?是清亮动人的“床前明月光”,还是碗边残存的一粒白米饭? 时光催人老,马良行说“4年可以把英姿飒爽的孙雯变得跑不动了。”曾经荡气回肠的“铿锵玫瑰”,却是只剩玫瑰,不见铿锵了;能做的,就是直逼张爱玲一嗟三叹的“红玫瑰、白玫瑰”,看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看明月光变白米粒。1999~2003,中国女足发生了一个世纪的变化,因为需要“女足精神”这样一张标签,因为要借用这张标签像“创可贴”一样抚慰男足的伤口,中国女足自1999至2003的巨大落差才在有意无意中被善良地忽略,包括忽略孙雯身上的变化。 时光如流水,女人似落花,跑不动的孙雯还得跑下去。这个季节的阳澄湖正值“菊黄蟹肥”,当上海女孩子们翘起如葱嫩指掰开大闸蟹的时候,孙雯只能用双手在膝部裹上厚厚的冰袋战斗。 这样一支由“铿锵玫瑰”而向“蚊子血、白米粒”衰转低落的队伍,却必须由孙雯这个31岁的女人来苦苦抵挡。31岁,这个年龄的上海女人可能正在相夫教子,正在淮海路款款而行,正在“联洋”新楼盘憧憬美好生活,最不济也会在小区菜市与阿姨讨价还价。 可以想像的残忍。这迫使孙雯想起18年前在水电路176号澄明无邪的情景,那时候天总是很蓝,草总是很香,一帮训练后的小丫头仰面躺在草地上,哼唱张国荣的歌子…… “我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激情了,它突然不在,20年如一日的专业训练使我陷入一种刹不住车的情性里难以自拔,我很累”,米娅.哈姆们惊呼“这20年是一种疯狂”,而孙雯感受到的是一种麻木,心比脚底板磨出的老茧还麻木。 与上海男人马良行一样,上海女人孙雯身上有一种巨大的矛盾,他们玩儿命做的是凭天赋和意志把生活中对立的东西统一起来,但玫瑰怎么铿锵?生活怎样从容?个人和国家怎么才能像宣传中一样形成利益绝对和谐? 当年一个梳着“刷把头”的上海小囡,随着声誉鹊起,随着滚滚红尘,从弄堂深处跑向美国大都会,必然会经历很多变化,正像一个女子变成一个女人,正像澄明无邪的眼神已涩涩发冷。孙雯说:“我已不会哭”,朱砂痣都成蚊子血了,明月光成白米粒了——这时候为什么要求一个本该光着脚丫坐在阳澄湖船头舟尾的女子像白毛女一样苦大仇深矢志不渝? 在Los Angeles——天使降落的地方,在Portland——开拓者的故乡,我为自己对一个女子苦苦追问“打俄罗斯有没有信心”、“假若中国队被淘汰”而感到某种不安。 在孙雯的书架上,有全套张爱玲的书,希她有时间能奇情缱绻交揉缠杂,能够像她希望的那样“在落日下因看到一花一草而怦然心动”。这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权利。 那一天,孙雯被带到亚特兰大一座教堂里,在圣洁的唱诗班面前在管风琴的鼓荡中,不信基督的孙雯说自己明白一个道理:“神并不会保佑你每天都获得胜利,但神会站在你这一边给你信念和勇气。” “这足够了,不管打俄罗斯会不会赢”,像广告中一样偏着头对我说——这个上海女人,突然从张爱玲中走出来,在一秒钟里闪现出1999年夏天的铿锵劲儿。所有关于玫瑰的故事都这么生动而矛盾,分不清什么是真的“床前明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