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痛并快乐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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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01月17日20:56 新浪体育 | ||
新浪体育讯 想起来事情没那么悠远。 那天,米卢用半旧的皮鞋“处女踩”了红塔绒毯样的草皮,被发音很硬的昆明话呼喊了一千次名字,被那辆黑“红旗”像风一样拉着巡视了滇池风情,醺醺然走进每盘菜都昂贵的“昌元酒楼”,然后碰见同样醺醺然的戚务生。他俩用了1秒钟进行对视,用0.1秒作出了决定,用10秒钟进行了老哥们般熟络地拥抱,外交家般哈哈大笑,食指亲热地遥点对方…… 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的对接进行得这么奇怪。 那天,米卢与戚务生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米卢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56的你可比56岁的我皮肤好多了,中国人的脸就这么唬人。”戚务生则说:“不对,我比你老,要不然怎么会让位给你呢。”米卢还说:“你看你身上穿着昂贵的‘法国鳄鱼’T恤,而我只能穿阿迪。”戚务生则说:“我其实很想穿你身上这件国家队体恤,但我穿不上了,他们不要我穿了。”两人又大笑。 那天他们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我都不记得了,我觉得前任与继任之间的对接似乎就像一场大梦,缥缈得像每天早上滇池上的薄雾。 直到1月15日下午,阿里·汉用另一双半旧的鞋踩了红塔绒毯样的草皮,被发音很硬的昆明话呼唤了一千次名字,被那辆黑“红旗”风一般拉着巡视了滇池东岸……醺醺然的他没有去“昌元”,但他同样见着了戚务生。 戚务生已经59岁了,看起来还是和3年前一样年轻,所以他和54岁的阿里·汉没有“前任”与“继任”间的“对接”障碍。两次对接之间,中国足球发生过一些事情,也许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戚务生就知道阿里·汉要一天三练,就知道阿里·汉要用魔鬼方式训练中国球员。他们一起用半旧的皮鞋踩了绒软的草皮,用感慨的语气谈昆明的万千气象。“前任”还向“继任”承诺:随时可以调动红塔1、2、3、4、5队与国家队陪练。 我不知道回忆这两次情景对说明----2003年1月15日新任中国队主教练阿里·汉驾临红塔有什么历史意义,通常情况,文字工作者应该在时间前加上“公元”字样以示对历史事件的隆重感,但我不准备这么干,因为谁也把握不住这一天将对未来发生什么真正的“历史意义”,历史可能就是一场大梦,就像每天早上滇池上面缥缥渺渺的薄雾。 大梦,就像现在再想想米卢刚来红塔那会儿。 我试图采访那个先前给米卢开过车、现在又给阿里·汉开车的司机,这个典型的昆明小个子一定知道很多事情。我又没有这么干,想了想,如果按这样思路,我就得采访米卢住过阿里·汉也住过的“静海苑”别墅的服务员,就得采访红塔基地那个脸黑得和生铁一样的保安,就得采访从静海苑到训练场鹅卵石路上每一块石头,就得采访基地那个敦厚得就像上世纪50年代知识分子一样的摄影师,他在这儿拍过无数明星,每个人脸上痛苦和欢乐的皱纹他都知道。今天,肯定有文学青年在报纸上写下很激越的文字,开头不免有“公元”字样,结尾不免有“超越梦想”的尾韵。 我干不出来了,一个看过5个中国队主教练上课情景的人,有一天总会“公元”不出来,也“梦想”不出去。 这一天的意义是什么?米兰·德拉说的“历史的某一道灵光总会在未来投下同样痕迹”?霍金说的“时间和空间在一个浑圆后结合一点”?或者花木兰浅唱低吟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被世界杯预选赛像煎烙饼一样煎熬了十八遍后,我们打进了世界杯;被巴西、土耳其、哥斯达黎加做“火腿三文治”一样,我们又在世界杯被干了回来。我们痛,是因为还有快乐;我们快乐,是因为还有痛。 在进入世界杯的快乐和赶出世界杯的痛楚之后,我们开始了又一轮“痛并快乐着”,这是一个俗人的感觉,很真实,不管有没有“公元”。 别给我提阿里·汉是不是“水货”,别给我提2006年能不能杀向慕尼黑,别给我说4.5个名额够不够后年咱们像饥民一样分领大户的赈粮。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快乐根源在于还有足球,这个足球在一次次新老“对接”中翻动,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痛并快乐着,不管是米卢还是阿里·汉,拥有足球本身,足够了。 走在红塔基地里,能听到红嘴海鸥的漂亮鸣叫,能闻到又一个春天的气息,想起周华健唱的“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笑”,想起吴强告诉我南京诗人朱朱写给一个女孩的句子:“你从我眼前掠过,就像吃到春天里的第一口雪糕。” 留着痛,是因为要快乐;留着快乐,是因为去年夏天在韩国灼伤的屁股隐隐作痛;想着米卢,是因为阿里·汉来了;阿里·汉来了,是因为想像“吃到春天里的第一口雪糕”。 以极认真的态度看了阿里·汉的第一堂训练课,他和希丁克一样不玩“快乐足球”,他玩“痛苦足球”——对于中国球员来讲,只有痛苦,才能快乐,这才是中国足球的历史。 ——2003年1月17日凌晨于海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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