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前,麦克阿瑟在“仁川登陆”,其结果,不过是促成了“三八线”两端的停战守和。今天夜里,米卢也在“仁川登陆”,其结果,是完成了一场“瞎猫没有逮着死耗子”的和平演习。
如果不考虑“二十年不胜韩”的奇特背景,也不考虑“三十天后世界杯”的花哨前景,这样一场很粗糙的半斤八两的球赛是难以激动人心的。中国队此战的收获,自然比韩国队
要大得多。不管怎么说,能够在不占“天地人”的客场守身如玉,使韩国人一度坚固无比的心理优势变成一团古怪的泡沫,而且宿茂臻还吹着口哨上演了两回绝对犀利和极其壮观的未遂轰炸节目,中国队和它的支持者应该知足了。
中国和韩国之间的足球恩怨,实在是很有意思。它总是让我联想起《猫和老鼠》的卡通故事。乍一看,体积庞大的“猫”无论如何都占有生存和竞争的优势,“猫捉老鼠”是个天经地义的勾当。可是,在那个童话里,以及在中韩足球的对抗现实中,几十年来,天不经,地也不义,猫没有一次能够痛快淋漓地教训老鼠,中国国家队也从未在关键时刻战胜过韩国国家队。这样的矛盾所具有的戏剧效果,大大超过了那些人为编排的江湖故事里的噱头。
在我印象里,中韩足球在最近几年令人有点心跳的决斗,一次是1999年的两国国奥队交锋,一次是2000年的两国国青队较量。前者,中国方面两回合小负;后者,韩国方面两回合饮恨。但是,这两次交手都是“边缘性质”的冲突,没有达到国家足球的最高表现形式——国家队的对抗级别。在2000年那次青年军对抗中,苗条的曲波捣毁了韩国后生的老窝,因而一战成名,“361中青队”也由此有了引人注目的阿根廷之行。现在的曲波长大了,长得结实多了,已作为米家军的尖刀部队在仁川干着“奇袭白虎团”的好事,这本身就给了中国人一个挺平静的暗示。就是说,如今的中韩足球对抗赛,不可能再像前几年那样,动不动就搞得人心惊肉跳和坐卧不安了。
吊儿郎当的米卢压根不在乎中韩足球之间鸡零狗碎的历史纠葛,也不明白中国人那套“凡举兵,须牢车健马,不可无谓击之”的战争观,他习惯于把这种比赛当作“有了观众的教学赛”。当我一听到“可换8人”这类不可思议的玩意儿出现在仁川,马上就笑了起来。不用问,这保准是米卢这厮的创意。在玩幽默耍赖皮方面,一脸僵肉的希丁克哪里是米卢的对手。
今天的中韩仁川之战,延续了米卢“游戏人生”的足球理念,这至少说明,他的老不正经是一如既往的,是持之以恒的。还说明,他的那套“快乐足球”哲学,越是到了世界杯跟前,越能显示出如鱼得水的魅力,和浑水摸鱼的威力。今天的比赛过程和比赛结局,基本上符合中国足球的真实水平,也和中国球迷的心理活动合拍。这种豁达一点,自信一点,放松一点的竞技心态,是一种有望改变中国足球长期以来“输赢都让人脸红”陋习的最佳心态。这么看来,把中国足球队交给猴里猴气的米卢叔叔看护和调教,不仅不会误人子弟,不会肉包子打狗,而且,端的是一物降一物的好搭配。
剩下的那个问题:那只猫,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捉到那只把它戏弄了整整二十年的老鼠呢?我的看法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一定非要给它定个刻度死板的时间表。把猫逼得太急了,可能会害得它“有眼无珠”,即便将来不小心赢了老鼠一次,也不过是“瞎猫逮着了死耗子”,那多不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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