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卢有一句英文的口头语是“NO，NO，NO”，不论对方说什么，老米都会先来上一句“NO，NO，NO”，然后开始阐述自己的看法。他非常愿意用自己的经验去指导别人，翻译虞惠贤是第一个接受米卢“领导”的人，而我大概就是第二个。即使他知道一般的常识你不会不懂，还是乐此不疲地提醒你。去年3月，我去采访前任南联盟驻中国大使翁科维奇先生，事先我并未与老米打招呼，因为办理签证时米卢已经介绍我与大使认识，便不想再去打扰他。我与大使的秘书约好下午4点钟到使馆。中午突然接到了老米的电话：“听说你要去采访大使 先生，记住提前15分钟到，顺便告诉你，大使先生是贝尔格莱德大学的教授。”我当时的感觉是老头真是婆婆妈妈，难道我还不知道要提前到嘛。这仅仅是生活中的一个小细节，后来听说米卢在足协不大招人喜欢，就跟他的自负与爱指导人有很大关系。

　　对于他以往带队的经历，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我大概是听得最多的人。刚刚接触米卢时他就曾在昆仑饭店的咖啡厅里给我讲他的世界杯执教生涯，那是他接受我的专访。并不太善于富有条理性地表达自己的老米在我的紧紧追问下道出了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曾经在世界杯上一鸣惊人的西班牙国脚桑切斯、内格雷特，超水平发挥的哥斯达黎加门将科内霍，摇滚青年拉拉斯等都是故事的主人公。那大概是他接受的时间最长的专访，而如此详细地回忆过去执教的细节，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这之后，米卢每每会给很多人讲述他曾打了多少场国际大赛，他曾经和阿根廷、巴西、英格兰等世界级强队进行过多少次对抗。就在小组赛中国队表现大起大落时，米卢还会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辉煌的历史，对每一个采访他的人，对和他聊天的陈亦明，对智利朋友胡里奥。米卢的自负是和他的经验论相辅相成的，尽管那时中国队的成绩令人难以信服，但米卢仍然试图用自己的历史和经验证明自己。

　　很多人持这样的观点：米卢顶多只是个带领第三世界国家闯荡国际足坛的游击队长，与卡佩罗、弗格森、希斯菲尔德等大牌教练无法相提并论。老米本人可从来不这么看，在他心目中，BORA永远是最棒的。去年年底，国际足联选出了20世纪对国际足球有巨大贡献的足球人，米卢被排在了98位。一次聊天的时候他鬼鬼祟祟地给我拿出这本他精心保留的杂志，我看到上面有关他带队四次征战世界杯的小简历，也就只有100多个字。当时的老米用手深情地抚摸着他的小一寸照片，那动作几乎可以用颤抖来形容。我不知道下一个类似的评选老米的名字是不是会更靠前一些，因为就在21世纪初，他完成着人生中的第五次世界杯历程，而这一次他所率领的队伍代表着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足球却刚刚起步的中国。

　　二、我来了，我随意

　　不修边幅、玩世不恭的特色，或许也曾是人们怀疑米卢的口实。一个对足球、对世事有着如此复杂理解的老人，他对生活的要求本不应该就这么简单。

　　其实也怪不得人们感觉老米不像个世界大牌教练，而是更像一个游击队长。他的一身休闲装束，他的随意和不拘小节，再加上骨子里透出的一丝玩世不恭，容易给人造成错觉。

　　初见米卢时，他穿的是一件不知年头多久的棕色皮衣，说皮衣都有夸大之嫌，那实际上是一件皮袄，皮子上很多地方磨损得变了颜色。正式场合便是那件蓝色双排扣西装，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唯独纽扣非常显眼，是金色的。每每看见这两排金色纽扣，便让我想起中学课文里形容警察的“铜纽扣”，英文里的“COP”(警察)就来源于“COPPER”(铜纽扣)。后来我给米卢说起这个段子，他满不在乎地说自己本来就是“老掉牙”，接着便订做了款式一模一样的两件蓝色双排扣，对我说他“土得掉渣”不闻不问。

　　老米穿得最多、也是最昂贵的行头是美国产POLO。几乎所有的衬衫、T恤和棉质的休闲毛衣都是这个牌子。之所以看中POLO，主要还是因为衣服的质地，棉、麻和羊绒都是老米的最爱。裤子就不讲究了，印象里休闲时间米卢总是套着一条肥嘟嘟的蓝色牛仔裤。有一次我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从来不洗裤子，老米有些气愤地告之，同样的牛仔裤他有三条。象纪梵希、格仔、范思哲这样的国际名牌米卢并不是一无所知，但他会像北京的所有老外那样，跑到就在他公寓门口的秀水街买假冒品。

　　米卢常背着他的小型摄像机，因此装摄像机的普通书包便成了他的挎包。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书包也经常能让老米急得手忙脚乱，他会将仅有的几个小口袋翻个底朝天，寻找一件根本就不在书包里的东西。眼镜是他丢得最多的物品，从老花镜到墨镜，这一年多来米卢落在各个角落的数不胜数，最近在迪拜机场候机，老米买了很多副窄边老花镜，放在银色或金色的圆管里，由于一口气买了七八副，遭到了很多队员的取笑。一直以来，在他们眼里“老头”就是不修边幅的。9月7日过生日时，李玮峰本想送他一支派克钢笔，可想了想还是将钢笔换成了CD香水，因为他知道“老头”会在签完字的时候“顺便”送人。还有一件让国脚津津乐道的事情是米卢在昆明基地附近酒楼的保留“菜目”，清蒸鱼、宫爆鸡丁、咕噜虾仁、鱼香茄子煲，米卢最爱点的就这么几样。队员们纳闷老头为何总喜欢上高原训练，后来全都悟出来了——原因就在于这几道菜。(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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