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意想不到的轰动
促使我作出最后抉择的原因实际上是我心底里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法,是在我步入足球圈、经历了风风雨雨后的一种无奈。当有关我和米卢的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不胫而走时,当有同行甚至对我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时,我便暗中告诉自己:中国足球圈绝对不是你李响的久留之地。过去的一年多,我随着中国队南征北战,享受胜利的欢笑,也承载着失败的压力
,而我本人在中国足球的惊涛骇浪中就仿佛是一叶孤舟,随时也有倾覆的危险。小组赛开打前,与《新民晚报》记者姬宇阳聊天,姬宇阳笑着说,"你现在是和米卢捆在了一条船上,而十强赛就是大海里的冰山。"即将到来的三个月对我也是一个考验,我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成功地穿越这座冰山,也许我们都能安然无恙,否则的话我也要受到失败的牵连,甚至被扣上那顶"红颜祸水"的古老的帽子。
签约前,我咨询过几位大学时代的密友,他们的意见惊人的相似--转会。我也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米卢,我希望他的人生经验能够给我启迪。米卢真心为我高兴,也为我自豪。作为朋友、也作为长辈,米卢的话意味深长:"金钱不是一切,重要的是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选择什么样的职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他说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来进行抉择,他让我写下几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进行排序,"然后,就比较容易得出结论了。记住,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命运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当时我的想法是,十强赛也许就是我足记生涯的一个句号,在我与《体坛周报》的合同上清楚地写着,如果中国队没有出线,那么三个月后我便自由了。一旦中国队冲击成功,我就将追随他们向日韩进发。现在,我知道我的足记生命又延长了差不多一年。在我的心目中,世界杯将是我足记生涯的顶峰,而选择在颠峰时刻退出确实是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因为我的使命完成了,我的梦想与中国队一起实现了。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听说你转会了,身价三百万,是真的吗?"出乎意料地,就在我签约的第二天上午,最先接到的竟然是一位球员打来的电话--泰山队的宋黎辉,这位年初集训后从米家军消失的国脚跟我开起了玩笑,当时他刚赶到大连,准备参加李明的婚礼。以往的相处已经让我们成为了朋友,于是我不客气地"逼问"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了,网上全是你的消息。"他的话令我感到相当的惊讶,我全然没有想到这件事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
就在当天晚上,我接到了另一位国脚李玮峰的电话,"大头"不停地追问我那条消息是否属实,还关切地询问为什么我走得如此匆忙,"是不是在《足球》过得不好啊?"随后的几天,我的手机差点被打爆了,对同行、朋友和队员的关心,我很感动。而《足球》报的同事们也对我表示了相当的理解,李承鹏、刘晓新、李京鸿等人打电话给我,开玩笑地"质问"我走前为何不跟他们商量,我只能表示歉意。我内心里非常清楚,长期的合作让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给予我的指导和帮助,使李响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可能。
中国队的十强赛备战在7月23日拉开序幕,我推迟了两天赶到昆明。而在我踏上昆明高原之前,朋友告诉我,我的转会消息甚至比国家队的备战还吸引人,红塔基地的训练场上几乎所有人谈论的中心都是李响,而不是世界杯冲击,很多人都在期待我的出现。
然而,我的心一如往常的平静,我依然身背数码相机走进了国家队训练场,那一天高原的阳光还是像一年前那样灿烂,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青草混和着野花的香味,这熟悉的气息一直让我沉醉。我轻松地和国脚们打着招呼,但碰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就在他们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宿茂臻、张恩华等人经过我的身边,都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转会了?身价比我们还高!?"时值今日,在我回想起昆明备战的情景时,我都有种感觉,正是转会让我与国脚们的交往又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们都跟我开着玩笑,但我心里能感受到此事在他们当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也许是第一次,球员们开始重新审视着一直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这些足记们,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也许只是被他们视为微不足道的"狗仔",而现在所有一切都在一点一点地改变着。
一位朋友告诉我,有同行将我的转会看作是对中国记者行业的一次变革、一次突破,因为记者的工作第一次具有了真正的价值。我不知道能不能将其上升到如此高度,我只认为这是传媒业市场化的一种必然的结果,类似的转会,在西方、在香港都不乏先例,竞争的双方惟一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市场价值而不是其他什么。《体坛周报》选择的时机无疑是最佳的,因为十强赛对于任何媒体、特别是平面媒体来说都是一个发起新一轮冲刺的大好机会。在这方面广州就有先例,比如借'98世界杯开始迅速占领市场的《新快报》。不仅如此,《体坛周报》老总(那里的职员更喜欢称呼他为"老大")瞿优远的胆识和谋略都堪称一流。《体坛》的目光无疑是相当长远的,多少具有点赌博的性质,如果中国队出线,那么我的工作将不仅是三个月,而是持续到明年的世界杯,从这一点上来说,《体坛周报》成功了。不仅如此,在十强赛开始之前,我的"转会事件"对于《体坛周报》而言已经是一个具有轰动效应的广告。(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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