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年2002年,是阎世铎的“50大寿”。中国足球队将在这一年史无前例地参加“几亿球迷等待了44年”的世界杯盛会。在此前的2000年12月13日,中国足球甲A联赛于“最后关头”被正式勒令“暂停升降级”;在此前的2001年10月16日,猖獗的“假B五鼠”遭到阎内阁前所未有的严厉镇压。在此前的2001年11月13日,由阎世铎在去年岁尾首次提出并且精心策
划了一年多的被人称为“激进改制方案”的“中超构想”,以“超乎期待”的方式浮出了水面。
这几件举足轻重的大事都与阎世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几件大事一环连着一环,错综复杂地构成了由阎世铎参与主演的一部关于中国足球的“革命电影”的主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阎世铎的力量和声望慢慢地达到了他入主中国足协以来的最高峰,使很多人——包括一些曾经以最尖刻鄙夷的口气谩骂和嘲讽过他的批评家,都不知不觉地产生了愿意重新审视他和研读他的微妙欲望。
中国“足球政治”的这一年,显然是“阎世铎年”。
(二)
作为一个职业“官僚”,阎世铎用一系列相当娴熟的“政治技巧”和行政手段保持着自己惊人的施政“成功率”,同时,他也很得体很机智地借助各种运道和大势展示了自己过人的领导能力和才华。这名一度在混乱失控、龌龊腐败的足球界“失道寡助”,受尽白眼讥笑的很外行的体育干部,于孤傲冷峻中自有一番不按“江湖路数”出牌的韬略和城府,于板砖和口水中我行我素,直至羽翼丰满,大刀阔斧,叫世人不得不在事实面前承认:这阎世铎乃敢作敢为、言而有信、清廉正派、儒雅善良之人。
在2001年这个高产奇迹的年头即将结束的关口,作为“官僚”,阎世铎终于拥有了结实可靠而且奢侈可观的政绩。他已经足以成为影响中国足球历史发展进程的最重要人物之一。他的计划纲领和言行举止,他的人格特性和处世哲学,他的管理作风和仕途走向,甚至他的喜怒哀乐和业余爱好,他一贯信奉的格言譬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他敢于委婉回击顶头上司李富荣公开批评的胆气,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些口号和挂在眼角的泪珠,他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的流行歌曲式的表白,他的“扒光说”和“斩立决,杀无赦”,他在打假战书上刻意引用《红楼梦》名句显示文学情趣的举动,他执意像普通球迷一样长途奔赴西亚客场为属下助威的做法,他的面如活佛和巧舌似铎,他的身长七尺和朱唇包天……现在都成了不少人津津乐道的回忆和评述话题。
阎世铎越来越像一个超级“足球政治明星”了。大伙皆有共见:阎世铎确实干成了好几件他的前任不敢干也干不好的大事,他的“实干家”帽子不是一夜间飞上脑门的。
(三)
中国足协最近在上海吹风会上所承诺实施的“中超改革”,如同一个月前阎内阁放手打假一样,语惊四座,震动八方。在一年前,当阎世铎有点神经兮兮地抛出了“中超概念”后,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怀疑他是个“假大空”的可疑政客,怀疑他不过是要把“皮包公司”变为“皮包集团”,把“伪职业化”变为“超级伪市场化”;也有人指出他这是想转移公众对世界杯预选赛的注意力;还有人指出他这是丢了块肉骨头收买俱乐部的人心。
那时的舆论环境当然无法和今天相比,阎世铎本人的公信力在那时也比一个街头小贩的信誉好不到哪里去。那时的所谓“中超”,怎么看都不像一只“好鸟”。因此,当人们几天前听说了“中超联赛将完全借鉴和克隆英超联赛”的说法时,简直对之难以置信。如果给予科学公正的评价,我认为,如此性质的“中超”所具有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中国队冲击世界杯成功这类“足球文艺节目”。后者形如一台争奇斗妍的晚会,而前者却决定着中国足球每一天的生活。
我们都相信,阎氏“上海中超方案”的细节若能落到实处,对中国足球的发展自然是“功在千秋”。我去年就在作品中强调过“中国是全球最后一个最大的超级足球市场”及其“中国足球不成功比成功更难”的观点,然而,面对眼前的“中超”,我对那种“中超公司将成为中国市场经济中运作最规范、信誉最良好的第一流市场实体”的憧憬仍然表示深刻的怀疑。
我想提醒大家,即便我们能够顺利高效地将拟议中的“中超公司”做成上市公司,取得巨大的商业业绩,但中国足球的“共产主义社会”并没有到来。
(四)
对于中超公司的“终极目标”等同于一家上市公司的宣传,我没觉出有多么地激动人心。在我们的经济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上市公司已是数不胜数,优劣真伪一言难尽。它们的市场形态与“足球市场”存在诸多否认不了的相互迥异的地方,“中国足球”把这里当成商业驿站是合适及合理的,不过,“终极归宿”一说却让人很难认同。
再者,看足球市场的问题,还是要往国际上看,往先行者身上看。足球有个得天独厚的行业及产业特点,即“全球市场的统一性和同一性”。在这点上,我们开发和发展足球市场不必“摸着石头过河”,不必过多地强调什么“民族特色”。例如,只要下决心剪辫子脱胎换骨,涉及市场操作技术和管理模式之类的经验全都在欧洲联赛市场上明摆着,不“拿”白不拿。事实就是,英超如今是全欧洲乃至全世界最棒的“市场足球”,几年下来,意甲和西甲的传统大鳄们都自叹不如,何况我们乎?……向成功者学习,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咱们连名称都复制“抄袭”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中超”这玩意儿对阎世铎是块奖章,也是道栅栏,有个革命是否“彻底”的问题在里面。我衷心祈祷阎世铎能乘着此次“改制”,将超前的“激进”进行到底,至少在市场游戏规则和确保规则得到遵守方面,尽量加大“拿来”的力度,有条件一步到位的地方就别考虑那么多“非足球”和“非市场”的因素——既然我们认可并照搬了人家发明的“点球”、“黄牌”和“积分”规则,并且没理由脸红害臊,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顺手牵羊地把人家玩联赛、打市场的完整套路拿过来?(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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