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确实是个很好玩的时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有很突兀的改变。
那时侯的中国人都相信中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最伟大的国家、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家,而老百姓又习惯于几千年如一日地把幸福的根源算在某一个人的头上。于是开始流行“语录热”。比如买猪肉,必先说一句“要斗私批修”,心存私念的卖肉师傅回一句“多吃骨头”,二斤肉里竟有一斤骨头;又比如说上馆子吃饭,坐定以后说一句“革命不是请客 吃饭”,服务员没好脸色地端来脏兮兮的碗来——“何必那么雅致”;连小孩子在学校里拔河分拨,老师也要念一句“党内有党,派内有派,无党无派,千奇百怪”,孩子们奶声奶气齐呼“怪”``````
中国队能在十强赛顺利出线,一圆国人期盼了44年的梦,怎么可能离得开米卢的功劳?中国人知恩图报,连山旮旯的孩子考上大学,乡亲们都要握住孩子班主任的手千恩万谢,何况中国足球这次是跳了龙门。否定米卢的功劳,就是忘本,就是不尊重知识产权,就是为那帮傻逼中国教练翻案。
令我奇怪的是——反思中国队十强赛出线的这次讨论,竟变成了一场为米卢的请功会,似乎每篇文章,每个字里行间都必须有“米卢万岁”、“米卢神奇”的字眼,否则就像买猪肉时忘了喊语录。你累不累?你烦不烦?你是不是每说一句话都要把自己搞得口燥舌干?
李某人的问题,在于在每篇文章之前忘了像《诗经》中的起兴一样加注:米卢就是好!就是好!
看看关于十强大讨论的开头语与产生的背景,你应该知道这是关于出线是否代表一切的讨论,而不是出线米卢是否有功的讨论——卖猪肉的当然要“斗私批修”,但不必每做一次生意就高喊一句;十强出线当然离不开米卢的神功,但不必每次都把“米卢他老人家”挂在嘴上。中国人可以失忆,但不可以失语,一天到晚“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的挂在嘴边,有趣吗?
根源在于有人不愿正视中国足球现状,不愿正视中国队出线之时就是“假B五鼠”猖獗之时,不愿正视中国队出线的原因只是山里孩子碰上了优秀的“米卢班主任”——有人告诉那孩子:“考上大学并不代表一切,你今后的路还长得很”,结果家长撸起袖子冲上来,“你敢否定考上大学,这可是我们村子质的突破,班主任是我们的大救星。”哪和哪的事?
幸好“假B”丑行的暴露和阎世铎灭鼠宣言的公布及时证明了出线不是一切,米卢可以把中国队带出线,但决不可以劝阻五牛亚泰打假球——米卢是神奇的,他的神奇之处在于能从垃圾中炼出黄金,比如说从低水平的联赛中带出一支七战六胜一平的出线球队,但米卢迟早是要走的,“他老人家”走了以后我们怎么玩?靠喊语录过日子吗?
有个网友苦口婆心地劝告我们:“你们就认个错,你们就念念米卢的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和米卢有什么关系?这和成不成俊杰有什么关系?讨论中国足球的本质,或许会戳到某些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就会跳起来,屁股上安了弹簧般射到李某人的面前,说:“你丫哗众取宠!”然后转身又义愤填膺地大骂“五鼠”:——“你们破坏了中国队出线带来的大好成果,中国足球就毁在这帮孙子身上”。就像在公共汽车上,你要某人当心身上的钱包,某人白你一眼:“多事!”,五分钟后却披头散发的冲下公车追打小偷。
我在分析这些人的心理状态的时候,忍俊不禁地想起《会说话的猪》那部匈牙利小说,王小波曾这样转述——匈牙利农场为了大量进行猪的繁殖,生产一种钢铁制作的母猪架子,公猪们每天就这么爬上去,几年过去那架子被磨得锃亮,但公猪们不满意了,“吭呲吭呲”地抱怨:“粘一撮猪毛上去也好啊,来点气氛吧”``````连公猪都不希望被破坏气氛,何况人呢。黄某人、李某人犯的就是破坏气氛的错。
比谁更热爱中国足球,并不是比谁喊的语录更多,“瘟猪而喊”终结的那位当年语录比谁都喊得响亮,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写这篇文章的结尾时,惊闻有人竟因转而“保米”得到了网友们的夸奖,一下子“俊杰”了,我怔怔地想:当初我并没有倒米,现在也谈不上保米,怎就俊不了杰呢?倒米保米,保米倒米,晓舟同志说得好,这时节,“换”大米的才发财升官。
结束语是:为了配合气氛,我谨代表彼此间关系淡得三个月才通一次电话、最近快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黄健翔一起高呼——米卢米卢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有些俊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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