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过,或者可以想像到,当一块体积庞大的石头自山顶嘎嘎下落时,沿途都会发生些什么——那景象如果不叫生灵涂炭,用一路狼藉来形容总是说得过去的。
这样的石头能够无坚不摧是毫不稀奇的,能够所向披靡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石头一旦成为风驰电掣的自由落体,便不可能再有借口停下来了。这样的石头已经完成了一种呱呱叫着而分娩了英雄的涅?,它在天地之间汲取了超自然的力量,擦着火星子飞滚而下,通体 闪烁着大力神的光芒,“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拦挡,非死即伤。
现在的中国队,就是这块无人能遏制的石头。
看着这块轰隆隆的陨石使阿布扎比30摄氏度的空气咝咝燃烧,我一点也不惊讶和激动,倒是忽然想明白了中国人当初为什么会率先发明火石和火药,为什么能认识到火药将是一只下山老虎的翅膀,是庆祝胜利时最好的爆竹和礼炮。
在阿布扎比喧宾夺主的不仅仅是中国的足球将士和常胜的米卢,看台上几千名同唱《义勇军进行曲》和狂吼“加油加油”的中国球迷一样叫人感动和爱戴,他们发自异国他乡的歌声如此高亢,嗓门那样清朗,大大方方地宣布说,中国的足球在亚洲的崛起和扩张,以及中国人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的脚步,从此将是坚硬的和立体的,是勇敢的和飞扬的。
多么好的一块石头,多么好的一个夜晚!
祁宏事先曾说,他要在阿布扎比制造一个“能让妈妈在电视里看得清清楚楚的进球”,这个调皮的诺言被他幸运地掷地有声地兑现了。为了母亲而战,无疑是一名置身前线的热血男儿所能讲出来的世界上最美好最壮丽的辞藻和誓言。盯着祁宏像海豚撒娇似的在半空中惊鸿一瞥,我想,这一夜,该有多少中国的母亲蓦然变成了祁宏及其战友们的白发亲娘!
绝望的阿联酋人在下半场弥留之际的一小段时间里,确实是红着眼睛打疯了,不疯不行,人之将死,穷鼠咬猫,情有可原。我们要允许一伙垂死挣扎的人,当着他们父老乡亲的面,悲壮地保卫自己的名誉和家乡,尽管他们飞沙走石的一通乱拳打在中国队皮实的沙袋上,听进咱们的耳朵里,恍然一声声沙哑无助的呜咽和哀鸣。
征战西域大漠的旅程就此彻底地结束了,这番壮怀激烈的战地图画,怎么着都散发着浓浓的诗意,酷似唐朝军旅诗人李益的那首名篇所描绘的情愫:“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哦,雄兵远征平乱定,游子夜梦想家了……(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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