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评论家是痛苦的。在大众趣味与个人价值标准中他必须像永动机般进行调节,不幸的是,两者通常是分裂的。
评论家是舌苔,大众是胃,评论家竭力调动每一粒味蕾,但胃不见得买帐。当胃的要求与舌的判断出现反差时,胃便要反抗。
比如黄健翔,这个自1996年“冲冠一怒”后便日趋平淡的评论人,由于9.7之夜很个体情绪化的发言,便遭到胃们的反击——大众的生理现象,就是一种“反刍”。
一个大众传媒的评论人,必须代表着大众立场;但彻底大众趣味化,将以个人标准的泯灭而丧失真正意义的大众立场。那种端坐镜头前照本宣科的人,只是一具“肉喇叭”。
黄健翔说了什么?我认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大众对此事采取的态度——舌头并不重要,它只是胃的探测器,大众的表达工具。当它不能满足胃的需求时,大众必须疯狂地否决它!割掉它!舌沦落为胃的附庸。
这种“反刍式”的大众运动在任何一个历史时刻都会出现,它不是反动的,但是危险的,——因为这种运动的目的,不是为了纠正错误,而是为了排斥“大众的异端”,谁与大众对抗就要砸死它,粉碎它,再踏上一万只脚!
而我恰恰认为足球有趣之处就在于它的人文性与兼容性,或者说它的民主性。作为一个评论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以个体价值标准来“代入”大众立场。在津津乐道于“黄解说”一万次个人判断后,大众突然不兼容了,因为舌头被认为成了胃的叛徒。
对于中国足球,胃所要的并非它应该要的!很多时候,胃需要舌头来欺骗它,麻痹它。这是另一种类型的“饮鸠止渴”,对于中国足球,“下毒”好于“解毒”。
因此,多数人对于“十强赛”出线的意义认识仅在于“出线”,这个饱受摧残不成人形的群落,在慌张绝望之际把“出线”当成了泰坦尼克号的救生圈,谁敢在上面扎针,谁就被第一个扔进海里。
我想说的是,当两胜一平铸就金光大道的时候,当中国球迷一夜间发现太阳离我们如此之近的时候,大家被眩目的光芒射得失忆了——忘记了“出线”对于中国足球的提升不是决定性的,忘记了太阳并不能照遍所有的阴暗旮旯,忘记了朝鲜人早在几十年前就玩过一次世界杯而牙买加人在世界杯上被阿根廷队像烤串吃掉现在已经入围的还有塞内加尔这个大多数中国人分不清是东西南北那个非的国家。
与此同时,荷兰队已经香消玉殒,德国队还在苦苦挣扎,葡萄牙队则有可能很耻辱地与亚洲某支烂队打两场附加赛。
2002世界杯不过如此,十强出线不过如此,出去了又怎样呢?与其像这样抽到一支上上上上上上上签冲进去摸一把,还不如像威尔士,做一个优雅隽朗的“特立独行的猪”。——但大众不干,只需要一种简单充实感的大众的胃发出囫囵吞枣的声音:“我要,我就是要那个。”
不是在声援“黄解说”,他并不代表真理,“黄解说”的错误在于长时间随大众洪流猛冲后突然拔腿向后,并在群情激昂的时候说了一句“这孩子一定要死的”,所以他被继续向前的人们撞得头破血流。但我想这好过亿万只扩音器里每次都传出一种声音:这场球,既要加强进攻,又不能丢弃防守;既要发挥中国队两翼齐飞的特长,又不能忽略中路;中国队有很多机会,关键是能否把握机会;``````一种对辩证法进行庸俗的声音。
大众的胃——并不永远都是理智的。如同风靡欧美的一档电视节目《生存者》所揭示的:“当我饿的时候,我就喝水,它不能提供养分,但它在胃里给我一种充实感,我可以欺骗自己。”——摘自《生存者》最后一批生存者科比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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