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去了阿曼后,把这个阿拉伯小国称为太阳落下的地方。
太阳落下了,天气依然很郁闷,来自四川的马明宇额头上早就逼出一串串汗珠,一个多小时后,骠悍的山东人李晓鹏被热汗淹没——古老相传,男人的汗水可以蒸发为盐,而盐能够赐予生灵以力量。但有两个男人,冷傲得如同两柄冰刀,冰块铸成的刀,世界上最寂寞最凛冽的刀。一个是少女的情人,少女在神秘的东方,一个是女儿的父亲,女儿在神秘的东 方。少女的情人是祁宏,面孔像阳光,当年人称玉面公子,但此刻少年老成;女儿的父亲是范志毅,如盔甲武士,当年人称范大将军,但此刻静如处子。他们都来自上海,一个靠近东海的城市,一个凭着神话中造就过最坚硬的寒铁的海水作用而成的城市,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儿子,许多年后,寒铁以表情的方式结晶在他们脸上。
热是一种力量,冷也是一种力量,冷的力量更彻骨,就像冷兵器的战争,更能让战士血脉贲张。所以祁宏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被换下去,他已经被称为中国队的九号半,他在酝酿一个进球,他想晃过阿曼黑色的后卫,他要把球踢进大门的右下角,他要捍卫九号半的尊严,他要将这片郁闷的夜空撕成碎片,他要用自己的吼叫喝退温度。
他冷冷地捕捉着机会,他做到了。
所以,一直固守在后场,让达比特一个头球拿不着的范志毅注定要罚这个点球,虽然四年前还在距离这个地方不远的利雅得踢飞过点球,但他在金边又一次踢飞点球后就说过,以后有点球,他还要抢着主罚,他拒绝其他人一试身手的欲望,不罚这个点球,他就不是范志毅,就不是大将军。
赶在所有队友之前,他冷冷地站在罚球点前,他也做到了。
欲望号街车,慢慢地,冷冷地,越过卡布斯苏丹的画像。
幸福就是一支火烫的枪,而冷与傲,一只是握紧枪杆的手,一只是扣动扳机的手。
两个冷傲的男人,扔出了白手套,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然后,像极光一样划破太阳落下的马斯喀特,划破卡布斯苏丹体育场,划破令人昏昏欲睡的阿拉伯鼓乐,划破四个时区之外的期待与不安。命运在很多时候是以突然的面目出现的,祁宏突然没有提前退出战争,范志毅突然提前站到了罚球点前,而那个叫做米卢蒂诺维奇、虚报了四岁年龄的塞尔维亚老头,突然就化身成神。
猫在你家窗前,用同一个姿式笑着,装做看风景的人,其实是守候着你的香火的神。一种被电击的感觉,一缕被点燃的希望,一副被催化的胃口,一颗被引诱的心灵。所谓快乐。
明天的太阳,是不是要在卡塔尔落下?
明天的朋友,是不是还有才情追忆落日般的年华? 文/龚晓跃
手机铃声下载 快乐多多 快来搜索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