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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我想我是很难把他忘记了的。在足球世界中,这个人是一个绝对的另类。他的特立独行,他对足球运动的那种固执的独特的不合时宜的理解,他的足球生涯的起起落落,升降沉浮,令人不得不深深的思索。他就是巴西球星德尼尔森,曾经身披巴西国家队10号球衣,创造过三千多万美元转会天价的一位天才!曾经,他是那么的星光四射,魅力无穷。然而,短短的两三个春秋,他却就已经淡出了足球世界的焦点之外,不再是最热门最顶尖的一线明星了。这个人,仿佛只是一现的昙花,慢慢地已经就要被人们淡忘了! 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德尼尔森只是一个徒有虚名,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本事,被传媒吹捧出来的假明星吗?不,凡是看过他踢球的人都不会否认,德尼尔森的确是一个天才,无与伦比的天才。他与足球之间仿佛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他的控球技术极其谐调娴熟。他在球场上的控球仿佛是一种舞蹈,姿态美妙,假动作神鬼莫测,变化多端。竟然仿佛是暗合着天籁中早已存在着的一种不为人知的神秘诡异的音乐的节拍,在作一种惊世骇俗的舞蹈。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了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凌波微步,想起了中国古代传说中妙绝人寰的霓裳羽衣之曲。 德尼尔森,一个来自于南美桑巴之国巴西的足球天才!曾经,我以为,他的绿茵之舞就是巴西足球桑巴的最高境界。他必定能够凭着他超凡的技艺,创造出无数至美的瞬间,在世界足坛成为一位伟大的里程碑式的传奇人物。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忘记了一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都是脆弱的,缺乏顽强的生命力。足球发展到今天,早已经被残酷的胜负与疯狂的对抗演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不再是一种原始的舞蹈。足球场上需要的是铁血的斗士而不是柔弱的舞者。 ?尼尔森的悲哀却恰恰在于他只是一个柔弱的舞者,而并非是一位铁血的斗士。他到足球场上来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自己的舞蹈向世人展示出足球艺术——准确的说是盘带艺术的美他是一个绝对的唯美主义者,他只追求着美的境界,他只忠实于美,这是他唯一的准则。在他心中,只有足球艺术的美才是至高无上的,而对旁的一切,包括胜负,他统统都认为那并不重要,不值得在乎。于是,他舞蹈着,在一片梦中的绿茵上舞蹈着,挥舞着他那纤长的富于弹性的双腿舞蹈着。轻灵飘逸地骗过一个又一个对手,向着心中梦的彼岸前进着。 在足球风格尚且带着三分原始古朴的南美大陆,防守者并不是非常顽强的贴身紧逼,死缠烂打。于是德尼尔森的舞蹈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在那一次的美洲杯上,他一战成名,成为了巴西人的新偶像。 德尼尔森的出现,极大的刺激了巴西人。自贝利时代以后,巴西人就陷入了一种矛盾:怎样才可以既把球踢得漂亮而又能夺取世界杯的冠军呢? 几十年来,在世界杯上,巴西队要么是球踢得漂亮但却得不了冠军。典型的例子就是82年、86年以济科、苏格拉底为代表的那支梦幻球队。要么是得了冠军但球却踢得不漂亮——94年世界杯巴西队的中场是历届国家队中最乏味的中场,那个核心人物队长邓加一招一式硬桥硬马,完全就是一个欧洲纯力量派的球员,从他的身上哪里找得到半分桑巴的韵味和影子?队中唯一一个技术派的中场拉易刚打完小组赛就被挤到了替补席上。可以说,94年世界杯夺冠,巴西人在短暂的喜悦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们觉得自己坚持了好几个世纪的一种足球风格竟然在一夜之间被自己的国家队给否定了。他们失落了一个梦想。于是,德尼尔森出现了,他的出现恰如其时,他使巴西球迷看到了复苏艺术足球梦想的希望。美洲杯后,德尼尔森被狂热的炒作捧上了神坛。穿上了国家队的10号球衣,创下了三千多万美元的转会天价。 带着自己以及巴西球迷的梦想,德尼尔森来到了欧洲,来到了世界杯与五大联赛的赛场。这里是世界足球最高级别的核心战场。 于是,一场噩梦开始了。德尼尔森一路轻盈的舞蹈着,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但终于,他发现了前方出现了两条凶悍的、铁塔般高大的汉子——荷兰人斯塔姆与法国人图拉姆。他们毫不留情地死死贴住了德尼尔森,用他们比德尼尔森粗壮有力得多的双腿狠狠地向他铲去。舞之精灵无从躲避,猝然的倒下了。如一棵被伐倒的大树。这两条汉子是防守队员中的极品,的确是两道除马拉多纳之外旁人几乎不可逾越的屏障。于是德尼尔森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现实一些,功利一些。利用自己的控球吸引这两个人,然后分球给队友去攻对手的薄弱环节。二是继续用自己的舞蹈向那两个人挑战,去创造一个马拉多纳式的奇迹,从而成就一段神话。他选择了后者,为了心中对美的追求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他到这个足球场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进行一次伟大的舞蹈。他这种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平平庸庸碌碌无为,为他人作嫁衣裳。然而,他所作的只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努力。两条不解风情的大汉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伐倒了他,冷冷的告诉他,这儿是斗士的战场,而并非是舞者的舞台。舞之梦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在欧洲,图拉姆、斯塔姆这种凶悍型的后卫比比皆是。在他们疯狂的围追堵截下,德 尼尔森觉得自己如猎人枪口下的猎物,无从躲避。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他沦落了。一蹶不振。 以成败的眼光来看,他是足球场上典型的悲剧。然而,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只是一个舞者,而并非斗士。成败是次要的,至少他这一生已经追求过足球的美,奉献给了足球的美,有了这些便已经足够令他无怨无悔了。残酷的胜负世界里,这样的人是孤独的,难觅知音。或许只有在遥远的东方那个叫做日本的岛国,有一位同样超脱于胜负之外,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着围棋之美的那位超一流棋士大竹英雄可以懂得他的心情。 一想到德尼尔森,我的心便是一阵刺痛。他的失败,代表着一种足球理想的失落。如果真的有时空穿梭机的话,我的确很想把他送回到几十年前那个以贝利为代表的足球的“默片时代”,他必定会是一位呓咤风云的人物。以德尼尔森为代表的古典派巴西足球桑巴。在残酷的现实中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于是,里瓦尔多应运而生了。里瓦尔多成名很早,在帕尔梅拉斯,在西甲的拉科鲁尼亚,在巴塞罗那的早期。人们一致认为他是一位一流的好手。但那时还并没有人觉得他是天皇巨星。巴西国内也并没有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No.1。原因何在?因为他的球技虽然高超,但却并不是十分美妙。仅仅以观赏性而言,的确是远远比不上德尼尔森以及罗纳尔多。在旧式的以追求艺术美为最高目标的巴西足球哲学看来,里瓦尔多算不上是巴西足球桑巴的嫡系传人。那时,在思想上人们并不完全认同里瓦尔多。但是,世上的事物是不断的变化着的。巴西的足球哲学也在悄悄的起着变化。自从贝利、济科以后,巴西足球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合格的10号球员,一个在中前场负责组织挑起大梁的人。仅仅从1991年至1998年间,巴西国家队中就有近10人穿过10号球衣,包括:内托、西拉斯、拉易、儒尼尼奥、莱昂纳多、德尼尔森等人。但这些中场球员被实践证明有一个通病:华丽有余,刚猛不足,缺乏对抗性,失之于过分的阴柔。在残酷的现实中他们失败了。98年世界杯赛前,机会终于降临到了里瓦尔多头上。 与几位前任10号相比,里瓦尔多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身体硬朗,对抗性强,一点儿也不惧怕力量型球员的疯狂铲抢。而且,他比之那几位前任,虽然灵巧性稍差,动作的柔和感稍有欠缺,脚下略显生硬与呆滞,不如他们那么快捷,但是他的球风依然还是比较华丽的,虽然不是正宗的与贝利、济科一脉相承的原汁原味的古典桑巴,但毕竟还算带着几分桑巴的韵味。可算是古典桑巴的一个变种,我们姑且称之为现代派桑巴吧! 德尼尔森式的古典桑巴太过于脆弱,缺乏生命力,无法在足球世界的残酷现实中生存。而邓加式的纯硬朗风格几乎是彻底的背叛了巴西桑巴的宗旨,变成了纯欧陆力量派,无法令巴西人从心灵深处彻底地接受。于是,将二者取长补短溶为一体的里瓦尔多式的现代派硬式桑巴大行其道是必然的。它既保留了几分艺术美,满足了巴西人对旧梦的怀恋之情,又去掉了古典派软式桑巴中那些过于柔弱过于拘泥于美学的不合时宜的东西,注入了硬朗,加强了战斗力与生存力。 实践证明,只有这种硬式现代派桑巴,才能率领巴西队走向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这样的演变是足球历史的必然。里瓦尔多大器晚成,大红大紫正是理所当然。因为巴西球迷与世界球迷在痛苦的思索之后终于选择了他,接受了他。 巴西的足球桑巴,巴西人的足球哲学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中痛苦的挣扎着,演变着。它正在被现实一点一点地从唯美主义向实用主义修正着。在这个漫长的反复的过程之中,唯一被渐渐忽视了的是足球的艺术之美。它早已经让位于对胜利的不择手段的狂热渴求。 这,难道不是足球运动的一种悲哀?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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