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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许多事情之所以被视为“难事”,大多数情况只是因为人“不想为之”,而非“不能为之。” 比如:早起。 不到七点,彭一峰从睡梦中自动苏醒过来。起身看表的时候,连他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八点整,彭一峰哼着昨天听了一下午怡静唱的那首《我知道这世界上感觉孤独的人不仅仅只有我自己》的歌,怀揣着昨夜匆匆抢拍出来的八张两寸免冠照片,走进了《都市报》的大楼。 “哟!彭大记者唱得是什么歌啊?还挺好听的。”等电梯的当口,文化部方主任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彭一峰的身旁。 “我跟您说,方姐。今儿您还算真赶上了!二十天之后,当满世界的人们争相学唱这首歌的时候,您就可以自豪地宣布了——我早就听过了!”彭一峰说完,又摇着头哼了起来。 电梯下到一楼。因为人满为患,彭一峰、方主任高风格地让其他同事先上去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主任小声冲彭一峰说道,“报社准备派你到美国学习!” 彭一峰不再哼歌了:“美国?方姐,您说的是美利坚合众国吗?还是我们美丽的祖国啊?” “废话!”方主任瞪着眼睛,“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呢?真的!” 彭一峰不能不认真起来了,感觉方姐似乎并不是在“耍弄”他;而且,报社范围内,她一直是一位绝对的消息灵通人士。 “回头我再找你!给你交代买东西的任务!”电梯到三楼文化部,方主任大声丢下了一句话,下去了。 “来来来,小彭,坐!” 上午九点多钟,当彭一峰接到办公室田秘书的电话通知、敲开报社李副总编办公室的房门的时候,李副总编满脸微笑地招呼着。 彭一峰坐下来和李副总编刚闲聊了没几句,新闻部副主任小孙、经济部副主任小常——两位与彭一峰年龄相仿,同为报社业务骨干的哥们儿,也一前一后进来了。 “好了,人也齐了,咱们开始说正经事……”李副总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社文件,戴上了自己那副老花镜…… 一个多小时以后,当彭一峰从李副总编那儿回到体育部办公室,将手上的两份《出国人员登记表》平放在桌上,坐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还一个劲儿地犯着迷瞪。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 “报社需要发展,需要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报刊市场上增强自身的实力和后劲、人才的培养,特别是年轻的、有潜力的人才的培养,是我们必须花大力气去做好的一项具有战略意义的重要工作。……经报社党组研究决定,也恰好有这样一个难得机会,将派你们三位年轻同志到美国《洛杉矶时报》学习、学习,为期两个月。我报社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次出国学习的良机,从思想上和行动上做好充分的准备,争取学有所成,把人家报业发展的先进的理念、先进的经验带回来,为《都市报》的改革前进,贡献你们最大的力量!”就在刚才,李副总编的一大段开场白把彭一峰和另外的哥儿俩说得直大眼儿瞪小眼儿…… 按照报社的安排,这周之内,彭一峰三个人将完成各自工作的交接;下周仨人的护照将送至美国大大使馆签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一”一过,“赴美学习小组”将从北京启程,直飞洛杉矶。 彭一峰用眼睛扫了一下贴在办公桌前面墙上的赛程表。这才发现,本年度超级联赛将于十一月底结束;等结束美国之行归来,充其量自己还可以赶上十二月初的足协杯决赛。这意味着有关本赛季国内足球的报道工作,对他来说,就快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两个月、六十天、美国、洛杉矶、学习、说英语、看不到国内联赛,一篇稿也写不了;见不着罗亮踢球、司马慧拍照、怡静唱歌、谢玲忙活;打国际长途太贵,上网可能还成;足球周刊谁来帮自己操持,杨主任会不会插手……彭一峰呆呆地坐在那里,一个个念头和疑问的闪现,让他的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彭一峰没敢在报社吃午饭。他知道一旦消息已经走漏,自己在食堂一出现,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成为类似于那个穿着“新衣”的“皇帝”……他实在不喜欢那种感觉。 他开车逃离报社没多会儿,司马慧便把电话从报社文化部办公室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一峰,祝贺你!”司马慧在电话那头小声细气地说道。显然,方主任已经在她的势力范围之内抢发了那则新闻。 “谢谢!”彭一峰好像还有话要说,却一时没说出来。 不知为何,接完司马慧的电话,彭一峰一上午因极度兴奋而变得略显呆傻、神经的头脑瞬间又回归到一份清醒了。 彭一峰又想起罗亮,开始拨他的手机。 一次,通了,没人接;又一次,通了,还是没人接……彭一峰有点急了,他索性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连续不断地按着手机的呼出键。 又拨了不下十次之后,手机终于被接起来了。 “罗亮,你干嘛呢?!不接电话?!”彼此认识好几年了,彭一峰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罗亮说话。 “有事吗?”罗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彭一峰被罗亮吐出的那三个字惊呆了!之前,他还想象着罗亮一定会嬉皮笑脸地向自己解释、道歉一番呢! 怎么啦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我报纸上写了什么让您老不高兴的事啦?”彭一峰改换成了轻松一些的语气。 “哼!你至于吗?”罗亮冷笑着反问道。 “到底我怎么啦?!啊?!你有病吧?!” “你——有病!” “我操!你丫……”彭一峰更不知所措了。 “你——丫的!”罗亮几乎是在喊着。 “……” “……”一段的沉默对峙之后,彭一峰语调平缓,但又不失坚定地开了口—— “亮子,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 “没回队里?” “没有。” “好!二十分钟以后,我在燕京饭店大堂吧等你,不见不散!” “二十分钟我到不了!”罗亮爱搭不理地说。 “我说你能到!你看着办吧!”彭一峰说着狠命地按断手机,重新把车开上路,一路向西飞驰而去…… 秋日的正午,天高云淡。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之后,彭一峰已经端坐在燕京饭店顾客不多的大堂吧里了。 “小姐,来一杯冰可乐。”彭一峰说完,又马上追了一句,“不,两杯。” 约定的时间到了,然而,罗亮却不见踪影。彭一峰把一杯可乐都喝完了,他不停地看着手表,眼睛一直耵着大厅门口。 从挂断手机到坐进堂吧,整个过程中,彭一峰始终在想着一件事:自己究竟哪一点做错了?害得让罗亮如此地对待自己。 成为朋友的两年多时间里,彭一峰觉得自己真的是把罗亮当成哥们儿、兄弟;虽然罗亮仅比自己小一岁,但他总是想着给对方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他觉得自己对得起罗亮,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一定是他听了挑拨离间的人的什么话了。”彭一峰在心理推测着。 又过了大约有十五分钟,罗亮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头发没梳、胡子没刮,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穿的外衣也皱皱巴巴……当一个“全新登场”的罗亮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彭一峰差一点没笑出来。 “你迟到了。你应该向我道歉!”彭一峰把手表亮给罗亮。 “道歉?!嘁!”罗亮不屑一顾地掏烟点上,猛吸了一口,“要说道歉,你应该向我道歉!” “我向你道什么歉?!我有什么歉该向你道?!” “我不想说!你自己知道!” 我自己不—知—道!”彭一峰也从口袋里掏出烟,也许是气的,连打了几下火机都没有打着。他索性把烟一把在手里攥碎,然后,紧盯着罗亮的眼睛。 “彭一峰,我知道你大学毕业,比我有文化。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玩心眼,你凭什么耍我?!” 彭一峰彻底“晕菜”了:“说吧,我怎么耍你啦?” 罗亮把头扭向一旁,拼命地吸着烟。 “说啊!我怎么耍你啦?!”彭一峰又大声追问了一句。 “我问你,”罗亮猛地把头转回来,用力把手上的烟蒂在烟缸里捻灭,“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车里是不是有个女孩?” “是啊!” “谁?!” 彭一峰的脑里飞速里转动着,一瞬间他想好了好几种不同的说法,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把实情告诉罗亮,尽管他有足够的理由证明对方不太可能真正了解实情。 “司马慧。加完班儿,我开车送她回家。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好!”罗亮重重地点着头,然后,怪声怪气地说道:“你不仅送她回家,还做别的来着吧?” 彭一峰总算才大体知道罗亮为什么这样反常地对待自己了。面对罗亮的冷笑,他一时也怒火中烧。 “没错。你这回猜对了!我们还做爱来着!怎么着?!你听着满意了吧?!” “好!那你明明和她在一起,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如果你喜欢她,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还说让我去追她?啊?!” 如果罗亮只把第一个问题提出来,彭一峰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罗亮接着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反而让彭一峰抓住了反击的把柄。 “我喜欢司马慧?谁说我喜欢她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司马慧喜欢你?!” “我……”彭一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我还喜欢张曼玉呢!张曼玉她知道吗?!” “那为什么我半夜给她家打电话,她张口就喊你的名字?”罗亮的确实在,简单一句话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四大记叙文要素一并和盘托出了。 “你没事大半夜的给人家打什么电话啊?” 彭一峰没过脑子就冷不丁接了这么一句。说完,他咬着牙、低着头才憋住了笑。 “我……”罗亮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彭一峰腾地站起身,冲罗亮说了一句。“按规矩办——你迟到了,你买单!”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买单!”被丢下的罗亮表情似乎又恢复到了自然。他边掏出钱包边面带微笑地招呼着…… 当最后一抹晚霞从遥远的天边怅然隐去的时候,彭一峰从一场噩梦中猛然惊醒!他梦见自己坐的飞机在飞往美国的途中,被几个蒙面的中东人用打火机那么大的冲锋枪劫持了!最后迫降在太平洋火奴鲁鲁附近一个土著人聚居的小岛上。岛上穿兽皮的土著酋长命令手下把飞机上所有来自世界五大洲的乘客全部用绳子绑了起来,说要一天杀一个,然后吃肉。 结果,彭一峰不幸第一个就被酋长看了,被从人群中拎了出来。酋长狞笑着通过翻译用英语问彭一峰“怕不怕死?”;彭一峰仰首挺胸,用英语大声回答“怕死不当足球记者!” 酋长说“你是好样的!”,又说“如果你能用歌声把林子中的鸟儿们都唱出来,我就派人用独木舟送你到美国,放你一条生路!” 彭一峰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句古训,便高声唱了起来。唱的是那首《我知道这世界上感觉孤独的人不仅仅只有我自己》。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他一遍又一遍地干嚎着,嗓子都唱哑了,又肿又痛,可到头来林子里的鸟儿们没飞出来,几匹来自北方的狼却给招来了…… 发怒的酋长瞪着眼睛,举起一把酷似当年王五使的大片刀,一步一步地朝彭一峰走来。等走近一看,彭一峰发现那个酋长,长得竟是罗亮的模样! ……后来,他就被吓醒了。 做梦做得满头大汗的彭一峰刚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大杯白开水,手机就响了——是谢玲。 “一峰,你真的要去美国两个月啊?”谢玲不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地大声说话了。 “消息够灵的啊!比我妈知道得还快。”彭一峰瘫坐在沙发上说。 “那可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的啊!我又不是去美国永久定居。” “我是说,怡静推广的事还需要你帮忙呢!” 谢玲的话倒是提醒了彭一峰。他也认真地说道:“抓紧时间吧。在我走之前,看还能做什么就做吧。” “上午我们把昨儿录小样又做了一遍后期,真的挺棒的!现在正复制样带呢。老板计划几天之内召开新歌发布会,并且把MTV赶拍完,然后就开始由北京向全国推广。”谢玲详细地向彭一峰汇报着工作进度和构想。 “那时间可够紧的。对了,新闻发布会怡静出场的时候,记者们肯定会提问,到时候,还得帮她琢磨琢磨怎么回答好。” “唉——”谢玲突然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羡慕怡静。” …… 挂上谢玲的电话,彭一峰才想起该把自己要出国的消息告诉一下父母。 父母闻听,当然很替儿子高兴。“用不用准备什么,提前告诉我们,你忙,我和你爸可以帮你去买。”母亲关心地问着,好象儿子明天就登机似的。 “不着急。等我周末回家主持召开个会,再好好研究研究吧。”彭一峰笑着道。 手机在一边不停地响了都有半个多小时了,但彭一峰只是在写字台前埋头为下期足球周刊写着稿子,就是不接。因为——那是罗亮打来的。 直到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球队熄灯就寝的时间快要到了,彭一峰才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干嘛?有事吗?”彭一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问道。 “一峰,我已经想好了。今儿你要是不接我的电话,我就一直打到你手机没电为止!” “这回你知道干打电话没人接的滋味了吧?” “对不起,一峰,今儿怨我。也许是我错怪你了。” “不是‘也许’!”彭一峰大声说道,“是——‘可能’!” 笑声中,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告诉你一声,我“十一”就去美国学习两个月了,报社派的。”彭一峰不再生气了。 “真的?!真牛逼!” “反正到时候我走了,你自己想干嘛干嘛吧,我也管不了啦。” “对了,下礼拜五是你生日吧,干脆连过生日再为你送行,咱聚一次吧!” “难得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还能记着哥儿们的生日!” “一峰,别生我气了。”罗亮还是有点心存内疚。 “哪敢啊!您都要拿大片刀砍我啦!” 彭一峰又想起了傍晚做的那一场噩梦,说得罗亮如坠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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