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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论足球博彩合法化之前,我想先说一个故事。 98年6月间,河南七里河,一群年轻人正在收看世界杯荷兰大战南斯拉夫的实况转播。球龄较长的郭涛自认内行,对别人议论不屑一顾,认为南斯拉夫队必胜;他的远房亲戚胡胜利虽非球迷,但世界杯时期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点,感觉荷兰队能赢。两人话不投机互不服气,最后决定打赌,以50元为赌金。不料,比赛一波三折,终场前荷兰队远射得手,见此情形,郭涛耍起无赖,欲取回赌金,胡胜利哪里肯依。二人越吵越凶,气急之下,胡砸了郭的摩托车,丢了面子失去理智的郭涛拿出双管猎枪连开两枪,胡登时气绝身亡。自知闯下大祸的郭涛在外逃亡数月,终被警方所擒。这是一出可悲的惨剧,仅仅为了一场球50块钱的赌金,两个家庭分崩离析,毁于一旦。死者的4岁小孩在火葬场泣不成声,杀人者的父亲正在张罗卖房子卖地。 这就是中国的第一桩赌球血案,埃斯科巴式的悲剧,第一次在中国上演。这也是对赌博之祸害一次血淋淋的展示。所谓足球博彩,说白了,就是经足球包装下的赌博,也就是赌球。98世界杯,2000欧洲锦标赛,连带近年来甲A联赛,已在全国形成一股上下劲吹的赌风。非法赌档星罗棋布,遍及成都上海广州各大城市,十分火爆。地下赌球愈演愈烈,人数资金迅速膨胀,赌球合法化的论调,也就应运而生。 正方赞成赌球合法化的理由,不外乎以下几条: 一.既成事实,屡禁不止,不如合法监管,化害为利。通过正确引导球迷的博彩心理,减少他们没得“明赌”只能“暗赌”给社会和足坛带来的危害。 这种说法是站不脚的,实际上,合法的赌球并不能消除非法赌球的“暗流”,反会刺激其增长。将赌球合法化,并不能根本杜绝非法赌球活动,更有可能弄巧成拙。美国司法部发现,将赌博合法化的州,其非法赌博数字要比未将赌博合法化的州高三倍。因为合法性赌博活动,通常都会有大规模的宣传,广为人知,非法赌博集团就是利用这些宣传,一方面节省赌博宣传费,另一方面又因为非法赌博下注方便,提供优惠,而且玩法多变化,这些都是合法性赌博不能替代的。这样,纵使有了合法赌博,非法赌博亦会与日俱增,不会“此消彼长”。更何况,如果仅仅发行福利性质的足球彩票,赌迷中的“老枪”又会觉得“到喉不到肺”,转而去“帮衬”地下赌庄。可见,化害为利,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以“马照跑”的香港为例,我们都知道赌马在香港已成为历史悠久的传统,进入千家万户的日常生活,而且香港马会经营数十年,称得上是国际一流管理水准。即便如此,外围马仍然十分兴旺,外围投注额占马会总投注额高达三至五成之多,令马会损失惨重,但又毫无办法。因此,以禁止非法暗赌作为合法明赌的理由是不能成立的。非法赌球屡禁不止,只能说明打击不力。着眼点应是如何采取更有效措施去整治赌球活动,而不是放弃打击的责任,甚至纵容赌球的存在。 二.壮大球迷队伍,延续并刺激球迷对足球的注意力,达到救市目的。 这种说法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美国国家赌博影响研究委员会的报告指出,随着引入更多的合法性赌博项目,参与赌博的人数也会同步上升。现阶段虽有球迷透过地下集团赌球,但肯定的是,赌球并非绝大部份球迷参与的。若将赌球活动合法化,只会鼓励过往没有赌球的球迷参与赌球活动,令赌风大长。而且,真正壮大的会是球迷群体吗?不是的!增加的只是赌迷而不是球迷,壮大的是赌迷队伍,把原来不赌博的人也拉了进来。谁都知道,赌瘾是由小变大,积少成多的。哪个赌迷不是从一开始的“小注怡情”开始越赌越大,到头来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最终一发不可收拾的?这是连正方自己都承认的。“......更可以吸引大批原本对足球不了解、不关注的普通公众积极参与进来并最终变成球迷队伍中的一员......”请问,什么是“原本对足球不了解,不关注的普通公众”?胡胜利是不是这样的普通公众?赌球合法化,只会将胡胜利这样原本既不好赌,也不好球的“边缘群众”拉入赌博大军中。 三.肥水不流外人田,增加收入,筹措资金。 为了堵截那些非法的肥水,就一定要合法化吗?少干点万达倒赔几十万买卖孙继海的蠢事,少几本见不得光的“做裁判工作”的小本本,会有几家俱乐部成天喊着不堪重负?据统计,全国绝大多数俱乐部的商务经营收入不超过俱乐部收入的3%,有的干脆为零。职业足球经营渠道广,门路多,餐饮广告专利出租,大把资源等着开发,又何必非要打赌球的主意? 认为赌球能够带来巨大收益的,是没有看到赌球背后的另一面。这种思维很象烟草业的鼓吹者,他们就认为香烟利税大,好处多,却不见中国烟民三亿二,成为世界第一大香烟消费国,同时也是世界肺癌发病率第一高这样一个事实。赌球合法化,势必助长赌风,给中国带来巨大的,无法估计的社会代价。胡胜利的悲剧有目共睹,还有上海两银行出纳员曹臻毅、马钢利用职务之便,虚假划帐挪用银行外汇赌球,造成银行损失日元1.24亿元、港币200万元、2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共计1200万余元,广州一寻呼台为争夺客户,竟提供赌球信息,而在长春,竟然出现澡堂子里赌球的热闹场面……最让人忧虑的是,社会上赌球风气炽热已影响到学校,北海市在欧洲杯期间打掉多个地下赌档,发现60%的捧场客为中学生!足球是青少年十分喜爱和踊跃参与的运动。若限制青少年,根本不可行;若不限制,让青少年参与赌球,或在赌球的气氛中成长,必然会对青少年的心智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诚然,足球发达地区,包括英格兰,意大利从足球博彩中得到极大收益,可中国的国情能与意英等国相比吗?意大利足球彩票于1946年发行,在此之前意大利职业,半职业足球已经踢了几十年,形成一个完善的竞赛机制,并对假球多次进行了铁腕打击。即便如此,在50年代中期一个赛季就发现上百场假球的惊人纪录。甚至直到86年,还因为爆发了与足球彩票有关的大规模假球事件,十多个甲乙俱乐部的上百位球员教练以及其他人士,被逐出足球圈。威震天下的AC米兰,就因为涉及彩票舞弊,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两度被强行降级。中国的职业足球一共才开展了几年?连个把球员开个钟点房都可以炒得经久不衰,这又是什么样的监督力度?可就是这样的监督力度,隋波事件渝沈悬案依然大摇大摆地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人徒呼奈何。正方所设想的监督,又有几分约束力?人人心知肚明的太阳神赌球案,谭温彭董麦,从前锋中场到后卫门将甚至连教练都“一锅熟”,这样的大案为了经济面子原因也居然可以未作声张不了了之。一旦开赌,黑哨当道假球成群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中国足球,又怎么让人相信腐败现象不会变本加厉?合法博彩又怎么会不陷入混乱?又怎么阻止得了境内外赌球集团对足球圈的腐蚀渗透操纵,最终给中国足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呢?并不危言耸听地说一句,那些在国外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切断球场电源,服用兴奋剂,对球员进行人身伤害一系列丑闻,将在中国原原本本再上演一次。 赌球救不了中国足球。相反,它将刺激非法赌博,推动赌风的弥漫流行,对青少年成长,对中国足球大环境都将起到直接性的破坏作用,所带来的弊病,远远大于眼下的几个铜钱。 诗人泰戈尔说过,小鸟的翅膀拴上了黄金,她就不能再飞翔了。同样,中国足球插上赌球这样的黄金翅膀,是更加飞不起来的。中国足球要干的实事很多,但赌球合法化,绝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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