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奥会光芒不能只比烟花灿烂 金牌之后更需关怀

2016年09月21日06:40    中国青年报 微博 收藏本文
残奥健儿回国残奥健儿回国

  28个、20个、18个,这是本届里约残奥会金、银、铜牌中被分别植入的小钢球数量,轻轻一晃,便能让有视力障碍的运动员听到“胜利的声音”。

  北京时间9月19日上午,里约残奥会在里约热内卢马拉卡纳体育场举行闭幕式。中国代表团的运动员共听到了239次“胜利的声音”,其中107次由28颗小钢球“奏响”。

  这是我国参加在境外举行的残奥会中,参赛运动员人数、参赛项目最多,代表团规模最大的一次。北京时间9月7日,中国体育代表团的307名运动员陆续投入17个大项、328个小项的比赛中,开赛仅3天,他们便夺得26枚金牌强势领跑,并因绝对的领先优势将灿烂持续到盛会的最后。

  烟花为何如此绚烂

  残奥会诞生于1960年的罗马,但直到1984年,中国才首次组团参加在美国纽约举行的第7届残奥会。在这届残奥会上,视障田径运动员平亚丽为中国夺得历史上首枚残奥会金牌。此后,中国残疾人体育事业得到巨大发展,自2004年雅典残奥会起,中国体育代表团连续4届位居残奥会金牌榜首位。

  “2001年我国成功申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残奥会,在很大程度上鼓舞、激励了残疾人参与体育运动的热情和信心,残疾人体育也因此加速发展。”中国残联体育部相关人士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表示,加之中国在此前5届残奥会历程中累积的运动员选拔、培养、科学训练等经验,在2004年才取得巨大突破并持续领跑。

  “经验”包括中国残奥代表团团长张海迪此前对媒体提及的“县级发现、市级选送、省级培养、国家提高”的四级联动残疾人培养体系,正是该体系为我国参加残疾人国际赛事输送人才。

  根据中国残联体育部提供的数据显示,现在全国挂牌国家级和省级残疾人体育训练基地分别为34个和225个,为残疾人运动员训练、竞赛和群体活动提供场地和服务,而本届残奥会上,获得金牌的运动员大多正是出自有训练基地的省份,“在以前,残疾人体育训练模式通常是短期的、走读形式的。”该体育部人士表示,产生变化的还有教练群体,“以前的残疾人体育教练队伍大多由训练健全人的二三线教练、业余体校或残联自己培养的教练组成,但随着国家体育总局及各省市体育局的支持,高水平教练的数量有了提升。”再加上对残疾人运动员分级知识的跟进,“好教练、选对人,运动水平自然能提高”。

  在本届残奥会率领队员争金夺银的游泳教练张鸿鹄此前表示,由于各省区市基本都有完整的队伍,也不乏相应的赛事,发现游泳人才并非难事。但人选来了,挑战仍如峭壁立前,张海迪坦言:“残奥会只是灿烂的瞬间,而残疾人一生都会伴随痛苦。我们怎么样才能在赛后给予他们更多的爱、关心和照顾?”

  不同的环境同样的坚强

  “最近网上有句话,说欠我们一个头条,我赞同这个说法。”在里约残奥会上夺下3枚金牌并两破世界纪录的游泳小将邹连康,把残奥会视作“拼搏最直白的体现”,“但我们欠缺的不是别人的同情,而是你们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21岁的邹连康像憋足了一口气,要把过去6年积蓄的能量炸成一团烟火点亮人心。这是他首次站在残奥会赛场,“我很淡定。”因为他的底气来自一周6天、每天5个小时以上的训练,来自没有亲人、没有节假日的一个个昼夜,来自身上贴满的膏药和深浅不一的火罐印,以及下巴被磕破缝了4针后不到3天就下水训练的倔强。

  “教练常说,别以为离开泳池训练就结束了,吃饭和睡觉也是训练,也不能按喜好来,这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在水里的训练。”尽管话语中带有“抱怨”,但邹连康却很热爱这种生活,“每天在水里拼搏让我很享受,酣畅淋漓,很爽。”因为6年前,自小身患小儿麻痹的帅小伙儿心情忐忑地摘下泳圈时,甚至没听说过残奥会,但现在他不仅靠游泳延缓了身体功能的衰退,“更延续了我的生命”。

  在邹连康看来,没有国家为残障运动员提供的训练环境,自己不可能3次站上领奖台,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专访时,出生在云南曲靖农村的他,看似坚定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犹豫,一句话道出了他的心思,“可国内的残疾人因自身或家庭的条件,又有多少能看到、能感受到我们的拼搏呢?也许健全人也没多少会看到吧?”

  “视力障碍运动员跑步的时候,田径场是安静的,这真好。”残奥运动员的拼搏,至少严伟“看”到了,这个小时候因病全盲的山东汉子,平日里是高密一家按摩店的老板,但在9月17日北京马拉松的赛场上,他是以3小时26分44秒完赛的跑者。陪同他跑步的,是3位素未谋面的陪跑员,仅靠一根细细的牵引绳和他们陌生的说话声,严伟“居然没有磕碰”地完成了第4个马拉松比赛。

  去年的北京马拉松,是严伟跑马的开始,当时的他有些紧张,跑完全程后都没有食欲,“这次我跑着居然会饿,而且非常享受跑步,到了35公里还能主动加速。”严伟迈着双腿,像乘着一台运行稳当的敞篷车,把注意力放到感知赛道的宽窄、擦身而过的跑友身上,“听着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的轻重,我就知道他们累不累”。

  但有一件事让他难以控制,“莫名涌上的热泪盈眶的感觉。”听见路边观众的加油声,他感动,从言语中感到陪跑者为他“清障”,又感动,有时候,情绪甚至来得没有缘由,他想了很久,“可能是我为自己感动吧”。

  35公里处,一位陪跑员已跟不上严伟的速度,只能临时换人。这种经历,在严伟训练时常遇到,况且这次的成绩比他之前提高近半小时,“一开始妹妹陪我在小公园跑,但她跑两圈就不行了,我就让她骑着车我扶她肩膀跑,或者有熟悉的顾客,会骑电动车陪我训练。”但公园里人多,严伟总要躲闪,且扶着肩膀跟车不够协调,他跑起来并不从容,后来有机会结识一个志愿者协会,他便有机会在志愿者的陪同下,去塑胶操场进行一周两个小时的训练,“最多的时候联系了四五十个志愿者,太壮观了。”终于可以放开速度,严伟第一次体会到“绝尘而去”的感觉,对他而言,“这是真正的自由”。

  少数人的作用是为给大多数希望

  严伟的净成绩出来后,蔡史印最快分享到了朋友圈,对于自己“黑暗跑团”的成员,她总尽最大努力为他们争取关注。她曾陪伴不同程度的视障跑者完成过半马甚至全马,一开始“做公益”的心态却在一次次陪跑经历后有了变化,“是互相鼓励的过程,对大部分视障人士来说,走路都困难重重,想跑步的只能选跑步机,但帮助他们有自信跑进社会、跑进自然,普通人也能因此变得更加豁达和积极”。

  让残障人士融入健全人的体育构架并不容易。8月31日,中国田径协会终于下发关于残疾人选手参加马拉松比赛的相关规定,为残障人士在国内马拉松热潮中开了一扇门,但在蔡史印看来,这扇门或许还得敞开些,“马拉松的名额通常要抽签,经常会出现视障跑者抽到了,但陪跑员抽不到,在国际不少知名马拉松比赛中,陪跑员不应占名额,毕竟视障跑者和陪跑员没有默契是很危险的。”可惜,在打开的“门缝”中,严伟在比赛前一天才正式见到3名陪跑者。

  但严伟对这个政策的出台给出了“很大进步”的评价,“至少关注到我们这个群体”。他希望不久的将来,这样的“门缝”在小城市也能逐渐多起来,“现在我感觉到,基层和专业的情况还有差距,而基层里,小城市和大城市也有差距。”严伟回忆,在北京、杭州工作时,运动渠道相对好找,而回到老家后,场地和可参与的组织比较少,“除非是我这样非常执着的人,否则很多人没有主动地协助,就会轻易放弃运动的机会。”

  据中国残联体育部数据显示,随着“残疾人自强健身工程”和“残疾人康复体育关爱工程”全面铺开,目前,我国已设立残疾人健身示范点3591个,培养残疾人体育健身指导员42148名,为基层残疾人能就近、就便参与体育活动提供场地和服务,以及健身体育、康复体育的专业咨询及指导。但相较于中国现有8500万残疾人、涉及两亿多家庭人口的庞大基数而言,“我们能提供的残疾人体育公共服务能力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在蔡史印看来,障碍并非是身体残疾造成的,除了外部环境和基础设施的障碍,真正的障碍来自人心。这一障碍,除了社会要扭转的偏见,也包括残障人士自身对体育的认知。张海迪表示,尽管残奥会中国队硕果累累,但拿奖牌的残疾人只是少数,这个群体的大多数人还有许多困难,而少数人的作用正是给予“大多数”希望。

  严伟也曾偷偷动过参加残奥会的念头,但他无法查到“和我一样情况的人究竟能到什么水平”,但他也满足于自己的成就,“我没想过跑步后能让我更感性,更有活力,甚至我的变化也带动了我身边的人参与运动,包括我妈妈和更多素不相识的人。”

  本报北京9月20日电

文章关键词:残奥会残疾人运动员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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