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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游泳半个世纪沉浮录:碧水中奋起龙飞凤舞

http://sports.sina.com.cn  2011年08月01日09:00  新华网

  新华社上海8月1日体育专电新华社记者周欣

  15岁“天才”小将叶诗文(微博)的超级大逆转、“仰泳一枝花”赵菁(微博)0.01秒惊险无比的后发制人、新科“蝶后”焦刘洋的“翩然起舞”,再到“90后”大男孩孙杨(微博)轻松写意的金牌和世界纪录……

  5枚金牌、2枚银牌、7枚铜牌的优秀战绩,尤其是相比罗马世锦赛中国队4金当中包括两个非奥运会项目的背景,让潜心备战伦敦奥运会的全球水军,强烈感受到中国泳将的迫人压力。2011年7月的上海世界游泳锦标赛,中国游泳在历经半个世纪的跌宕起伏、波峰谷底的磨练之后,再度强势崛起。

  中国水军令人振奋的“上海战役”,不禁让人回忆起这个中国体育基础大项50多年来的发展历程。其间的故事、曾经的辉煌、不堪回首的耻辱,还有知耻而后勇的卧薪尝胆、东山再起……

  半个世纪前的“留洋”大手笔

  在上海东方体育中心的“海上王宫”游泳馆,温文尔雅的中国游泳明星吴鹏(微博)和媒体谈论起自己留洋美国泳坛的感受,他将这段经历称为“人生的历练”,收获的不仅仅是运动技术的提升。

  事实上,和吴鹏以及现今中国游泳选手大规模出国训练、学习提高相类似,50多年前的中国泳坛,也曾经有过极其重要的“留洋”举措,地点是当时的世界游泳强国匈牙利。而在那一批老运动员中,就包括人们耳熟能详的“穆氏兄弟”穆祥雄和穆祥豪以及陈运鹏。

  曾经担任过中国游泳队总教练,现在依旧非常关心中国游泳的陈运鹏回忆:1954年4月,国家决定选派中国游泳队和中国足球队(微博)前往匈牙利留学。在当时国家百废待兴的情况下出这么大的手笔,说明国家领导人对摆脱中国体育一穷二白的坚定决心。“在匈牙利训练时,我们的伙食标准相当于匈牙利总理的水平,为我们服务的厨师和园丁都是匈牙利人。使馆经常教育我们说,国家拿这么多钱培养你们,每天要花掉人民多少钱。你们要努力啊”。

  所有人格外珍惜这次难得的留学机遇,在匈牙利冠军教练沙鲁西(1952年他的队员获得4枚奥运游泳金牌)的大运动量训练理论影响下,中国游泳开始显示惊人的上升势头:刚去的时候,中国的4名男运动员游不过匈牙利的女子奥运冠军,到了1954年底的匈牙利全国比赛上,穆祥雄率先打响了第一炮:获得男子100米蛙泳冠军,随后又在中苏邀请赛上战胜了苏联的100米蛙泳世界纪录保持者米那施金。

  1956年9月,两批中国游泳选手学成归国,准备出征12月的澳大利亚墨尔本奥运会。“1955年和1956年,连续两年我的(200米蛙泳)成绩都排世界第一,”穆祥雄说,“加上我还有两个队友戚烈云、徐致祥,我们是三保险。”遗憾的是,由于特殊的原因,我国放弃了那次奥运会。

  那届奥运会上,日本选手福录高洼以2分34秒7夺得200米蛙泳冠军。同一天在上海举行的奥运会模拟赛上,穆祥雄的成绩是2分33秒1。随后在第一届全运会上,穆祥雄以1分11秒1的成绩打破男子蛙泳100米世界纪录。此前,出生于香港的广东蛙王戚烈云在国际节游泳表演赛上以1分11秒6的成绩打破100米蛙泳世界纪录。“当时世界排名前10位中国有5名运动员,在蛙泳项目中我们名列前茅,每年都有六七人进入世界前25名,”陈运鹏说。

  半个世纪前的“留学”大手笔,不仅成就了中国游泳的第一个鼎盛时期,更重要的是,它为中国游泳的发展培养了人才的“星星之火”,留下了“勤奋好学”的优良传统。

  “走向巅峰”与“沉入池底”

  中国游泳在创造了第一个鼎盛时期后,由于文革的破坏等等原因开始下行,直到90年代初期再度崛起。而这一次,扮演主角的便是人们直到今天仍旧津津乐道的泳坛“五朵金花”

  这个阶段的辉煌,在技术特征上来说,与美国、澳大利亚、前东德等游泳强国教练传授的大运动量训练理念密切相关。大运动量,在外界读来不过是轻飘飘的4个字而已,但对身处其中的林莉、庄泳(微博)、杨文意、钱红、王晓红这“五朵金花”来说,却是难以想象的艰辛。

  回忆当年的情景,庄泳称其为“不堪回首”。“当时基本是这样:每天早上去训练,下午训练,晚上再训练。一般每天训练六个小时左右,全年要游200至300个万米。我们那会儿最盼望的就是比赛,那样就可以不用练习了”。

  庄泳还算好,她是短距离自由泳选手。而混合泳选手林莉属于中长距离,要练四种泳姿,如果不是她特别能吃苦,能坚持大运动量训练,根本不可能赢得“混合泳女皇”的美名。

  特别能吃苦,是那个年代“五朵金花”最突出的优秀品质之一。在巴塞罗那奥运会夺得100米蝶泳金牌的钱红,为了在和强大对手的竞争中赢得胜利,在比赛最后25米处采取5下动作一呼吸的“笨办法”,“憋得脸都肿了”。

  也许是那个艰苦岁月的一个特例,如今成立了钱红游泳俱乐部的钱红记得,“1991年参加完英国谢菲尔德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以后,组委会给我们组织一个大Party,我们马上就融入国外年轻人狂热的环境里跟着跳舞,但要是让我们去疯,去开Party,完全想象不出来”。

  特别能学习,是那个年代以陈运鹏为代表的中国教练员的突出之处。1980年,陈运鹏出任中国游泳队副总教练,在国家队主抓短距离。“1980年,国家派我去美国学习游泳技术和体能训练;1983年,我又带几个运动员到澳大利亚训练,师从美国名帅丹尼·阿斯,当时就认识了肯·伍德。后来我们不断和美国、澳大利亚交往,保持书信往来。经常是一个教练带三五个队员,分批去国外训练。一旦听说国外的训练理念和手段有什么最新突破,就兴奋地聚在一起探讨,”陈运鹏回忆说。

  1986年,前东德国家队主教练克劳斯来中国短暂执教。他给中国游泳带来了许多国际上先进的训练理念,比如高原训练、有氧训练和无氧训练的结合等。“当时我们进行高原训练时,美澳都不知道呢,”陈运鹏说。

  天道酬勤!1990年北京亚运会,中国游泳队以23金比7金的悬殊优势首次取代了日本的亚洲泳坛霸主地位。1991年珀斯游泳世锦赛,见证了中国游泳“五朵金花”傲然绽放;林莉勇夺女子400米混合泳金牌,成为中国游泳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此外她还问鼎女子200米混合泳桂冠;19岁的庄泳先后捧得50米自由泳金牌和100米自由泳铜牌;20岁的钱红和23岁的王晓红则包揽100米蝶泳的金、银牌;加上自由泳好手19岁的杨文意,中国游泳女队在这届世锦赛涌现出了以“五朵金花”为代表的风华正茂的实力派选手,为中国游泳队在奥运会的辉煌埋下了伏笔。

  果然,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中国“五朵金花”联袂摘下4金5银,威震赛场。“五朵金花”的美名,由此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

  巴塞罗那的辉煌,可以看作是中国游泳的第二次高峰期。随后的1994年罗马世锦赛,平均年龄只有19.5岁的中国游泳队以12金6银1铜共19枚奖牌、5项世界纪录的惊人战绩再度震撼国际泳坛。然而,就在当年,盛极一时的中国游泳因为兴奋剂事件的冲击,落入了最难堪的谷底,并几乎在谷底阶段挣扎了十年。

  1994年广岛亚运会多名中国游泳选手被查出兴奋剂阳性;1998年参加澳大利亚珀斯游泳世锦赛时,中国泳将在机场被查出携带违禁药品入境,然后有运动员在兴奋剂检测中被查出利尿剂成分。受此打击,中国游泳迅速“退潮”,外媒的评价则是“中国游泳沉到了池底。”

  十年,从广岛亚运会到雅典奥运会,中国游泳历经三届奥运会和多届世界锦标赛,鲜有亮点。其间,捍卫中国游泳荣誉的主要人物,当属“蛙后”罗雪娟和名将乐靖宜。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乐靖宜拼下女子100米自由泳金牌,为刚刚遭受重创的中国游泳带来了一丝安慰。,而罗雪娟,这位来自浙江的姑娘,因为在2001年全运会上对中国泳坛丑恶现象毫不留情的批判而备受关注。同年,罗雪娟在日本福冈世锦赛上连夺50米和100米蛙泳金牌,并在两年后的巴塞罗那世锦赛强势卫冕,成为中国泳坛无可争议的领军人物。

  痛定思痛的中国游泳也在低谷中展开了“自救”。整肃是不可避免的,游泳中心加大了反兴奋剂的教育力度和惩罚措施,一旦发现,终生禁赛。另一方面,中国游泳人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是首次提出了“大国家队”新概念——举全国之力、整合信息和资源,集中全国最优秀的人才。

  这一举措很快收到成效。中国队不仅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的金牌数量上以20:11完胜日本队,并在男子项目上一举夺得5枚金牌。15岁的吴鹏力夺三金,成为中国男子游泳的新一代领军人物。2003年巴塞罗那世锦赛,领军人物罗雪娟不负众望蝉联女子50米和100米蛙泳两枚金牌,在女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比赛中,和战殊(微博)、周雅菲(微博)与杨雨(微博)大爆冷门,以打破赛会纪录的成绩夺得冠军。

  这一切使人们重新看到了中国游泳的希望。然而,无论是2004年雅典奥运会罗雪娟在女子100米蛙泳中夺金并打破奥运会纪录,还是北京奥运会上刘子歌和焦刘洋在女子200米蝶泳包揽金银牌,都是中国游泳在女子个别项目上的成绩,不是整体水平的突破。

  龙飞凤舞 渐入佳境

  无与伦比的北京奥运会,托起了当今中国泳坛的头号明星刘子歌。而2009年罗马世锦赛,则让中国男子游泳在沉寂了50多年后再度辉煌。张琳(微博)在男子800米自由泳项目打破世界纪录并夺取金牌,被媒体评价为“中国男子游泳半个世纪尴尬的结束”。

  人们在探究刘子歌和张琳的成功之路时,总结出这样一个模式:留洋澳大利亚。该模式的始作俑者是金炜,这位一手带出刘子歌的幕后英雄,本身就曾在澳大利亚一家俱乐部执教;接力棒后来传到了陈映红和张琳师徒手里。刘子歌和张琳的成功,让中国游泳人意识到:我们在过去将近10年里几乎与世界绝缘,应该继续当年“走出去、请进来”的方式,为本来已经接近世界最高水平的中国泳将插上腾飞的翅膀。从2009年至今,几乎所有国家队队员都有出国训练的经历,大批的教练也获得了到国外学习交流的机会,目的地首选澳大利亚和美国。

  澳大利亚“镀金法”让很多新人受益,包括叶诗文、孙杨、赵菁这些在上海游泳世锦赛夺取金牌的选手,甚至还有一批12岁至18岁的国内二三线苗子。中国游泳队领队许琦介绍,中国游泳从北京奥运会后就启动了后备人才培养计划,至今已组织过6次全国范围的青少年集训,每次有大约100至200名运动员和教练员,时间1至3个月不等。

  宏大的游泳“西学东渐”格局正在逐步形成。和中国队签约的前澳大利亚游泳队主教练奥托说:“现在全澳大利亚几乎每个俱乐部都有中国游泳选手的身影。其实,中国缺少的并不是苗子,而是世界级的教练。中国有很多天才,如果运动员能够更多激发出自身对游泳的热爱,更多人接受国外训练手段的指导,中国游泳还会更加强大!”

  正是运动员和教练的双重受益,终于铸造了中国游泳的质变,仿佛一夜之间找到了通往成功的“金钥匙”,广州亚运会上,在男女诸多项目上都游出了世界前三名甚至第一名的成绩。上海游泳世锦赛上,中国泳将赢得了5枚金牌,其中孙杨独得两金,并打破了男子1500米自由泳世界纪录。此外,中国男子接力队首次进入世锦赛决赛,并最终赢得铜牌,这是中国男子游泳整体实力提高的明显标志。

  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从上世纪50年代的老一辈游泳运动员的灵光乍现,到上世纪90年代“五朵金花”在短距离项目上的集体爆发,再到本届世锦赛的全面开花。一代代的中国游泳人不断学习,不懈努力,在磨砺中奋起,在挫折中成长。

  时至今日,中国游泳在男女项目的多种泳姿、各种距离都有了世界级的选手。“80后”中坚力量刘子歌、焦刘洋、张琳、吴鹏竞相辉映,“90后”天才赵菁、叶诗文、孙杨含苞怒放,中国游泳顶尖选手的深度和厚度全面增强。日渐雄厚的家底和丰富多样的冲金夺牌点让人们有理由相信,中国水军将在明年的伦敦奥运会上再创佳绩,迎来期盼已久的第三次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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