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美国职业泳坛被揭了秘。上周末，1972年女子4×100米混合泳奥运金牌得主蒂娜·舒密特站到话筒前，讲述了自己备受教练性骚扰的一段往事。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名人堂成员的头衔已足够让人们对这位舒密特口中的教练“刮目相看”。

　　泳坛再现色魔教头，究竟是受害者懦弱，无意间纵容了背德行为的发生，还是权威机构管理无力？继今年1月的猥亵案审判后，美国游泳协会再度被推向了争议的中心。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章丽倩

　　教练公然骚扰三年多

　　奥运冠军缄口四十载

　　蒂娜·舒密特不会把那个人的名字直接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混迹在泳池里的害群之马决不止一个两个。她之所以挑在这时候把尘封的晦暗记忆重又翻出来，为的是保护爱好游泳的孩子们。

　　在1972年的慕尼黑奥运会上，舒密特获得了女子4×100米混合泳的金牌。那会儿她才15岁，多年磨一剑的得偿所愿并没让她觉得很高兴，因为还有一份沉甸甸的情绪压在了小姑娘的心头。“我不敢对别人说起这事，因为我害怕这么做会提前终结自己的游泳生涯。”又一个38年过去后，舒密特终于开口把自己那段默默忍受教练性骚扰的往事说了出来。在她道出旧事的前一天，一项要求美泳协加强从业人员管理的申请刚被递交上圣克拉拉的地方法院。

　　因为没有起诉成功的把握，又不想惹上诽谤的麻烦，舒密特一直没有点名那位曾对她犯下不道德行为的教练的名字。为了方便称呼，姑且就将其称为“B教练”好了。在10岁不到时，舒密特就拜到了这位B教练门下，学习游泳。大概是过了一年多后，小姑娘开始觉得教练对自己亲近得好像有点儿过分了，渐渐地不再喜欢单独辅导，只有和伙伴们待在一起时才让她安心。终于，在舒密特12岁生日到来前，往日一派亲和面貌的B教练抛却掩饰，开始明着对她上下其手。这种让舒密特觉得既痛苦又难堪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了她15岁那年。

　　从慕尼黑奥运会载金而归后，舒密特开始忙着寻找新教练，但一直不太顺利。不过可能是年龄增长的关系，B教练对这位昔日“爱徒”渐渐不再纠缠，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更青涩的孩子。那时候的舒密特也才16岁不到，在既同情别人又庆幸自己终得逃脱的矛盾中，她离开了B教练。

　　舒密特的职业生涯并没有走得太远。在获得奥运金牌的第二年，她参加了在贝尔格莱德举办的第一届世界游泳锦标赛，并在女子4×100米混合泳项目中收获了一枚银牌。不过之后，这位年少成名的冠军选手便渐渐走起了下坡路，在国际大赛上再难有闪光表现。

　　美国泳协息事宁人

　　沉默羔羊申诉无门

　　“这样的事本不该发生在孩子们的身上，但因为不少犯事的人都是声名显赫的教练，所以知情者才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更多的孩子被带到了他们身边……”

　　11岁的舒密特惊慌、无措，既不敢拒绝教练的“邀请”，也不敢向身边人求助；四年后，带着那枚饱含酸楚的金牌，她逃离了噩梦。不是没有试过要让恶人得到制裁，只是一次又一次冷漠的对待让她心灰意冷，甚至不敢奢望。

　　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舒密特才做好心理调适，鼓起勇气把教练干下的那些龌龊事告诉了父母和身边几个亲近的朋友。那年她17岁。惊讶、咒骂、安慰，就像电视上演得那样，舒密特得到了来自亲友的关怀。但是，从哭诉到下决心告发，她却又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或者说在内心深处，其实舒密特潜意识里也在权衡利害。

　　退役后，舒密特找到了美泳协位于圣地亚哥的办事处，向那里的负责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希望对方能给予帮助。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该负责人回应说因为时隔多年且她已退役，所以这事儿难办，“除非你能找到一位教练来为你担保”。说是担保，其实就是指证，舒密特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事儿也就耽搁下了。

　　2005年，B教练被提名为名人堂的候选人，这消息传到舒密特的耳朵里那无疑就是一声霹雳。为此，她又找上了美泳协的官员，要求对B教练进行调查。但结果，舒密特只等来了一个“经调查没有发现”的答复，B教练还是顺顺利利地进了名人堂。

　　“这样的事本不该发生在孩子们的身上，但因为不少犯事的人都是声名显赫的教练，所以知情者才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更多的孩子被带到了他们身边……哪怕在退役后，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也没有结束。现在我把这些说出来，就是不想让女孩们再遇上这样的事。”舒密特说。

　　制度漏洞：教练上岗不问“出身”

　　美国游泳协会端坐在“大家长”的宝座上，掌管一方泳军，但在性丑闻诉讼案接二连三地被爆出后，这个官方权威组织内部管理松散的一面也被揭了出来。

　　天高皇帝远，美国游泳协会掌管着2700多家游泳俱乐部，当然不可能小到一位基层教练的聘请都直接过问——那是各俱乐部就可以决定的事。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教练品德审查这一关上，成立于1978年的美泳协在2006年前居然是完全空白的。教练们只需打通环节，即便以前在泳池里做过些不光彩的事，也一样可以在跳槽后消弭于无形。2006年，美泳协终于发布新规，要求各俱乐部在聘用教练时必须对其背景进行审查。但据业内人士透露，这所谓的审查就是查前科，至于有否别的灰色行为，大部分俱乐部都不会较真。

　　“这个问题我们将会严肃对待。只要是能保护孩子们的办法，我们都会尽可能考虑，希望将协会规章完善得更好。”美泳联执行理事查克·维尔加斯作出了如上承诺。不过，对于舒密特暗示的不作为指责，美泳协却是无法不辩解的。该协会发言人说：“发生了性侵犯这样的事无疑是一出悲剧，所有的青少年组织，包括青少年体育圈都应该引起重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此努力改进。”

　　美泳联的确下过狠手，比如他们曾协助警方将猥亵多名女选手的色魔教头安德鲁·金投入大牢。

　　这场审判可谓在全美都引起了关注，今年1月，安德鲁·金在加利福尼亚的圣克拉拉地方法庭接受判决——被判入狱40年。

　　在过去的10年中，美泳协总共吊销了36名教练的终生执教资格，但问题是，漏网之鱼还有多少呢？2009年，美泳联的注册教练数为11800人，而如果把那些来来往往的都算上，那就要达到36432人。

　　电脑维修工

　　揭出D教练

　　又一次，关键证据被电脑维修工给找了出来，将道貌岸然者一棍子打落。一名荷兰游泳教练不仅借职务之便猥亵未成年女学员，甚至还变态地迷上了拍摄色情录像和照片。据荷兰警方透露，受这位色魔教头所害的少女已超过58人，最年幼的仅有12岁。

　　在所有司法程序走完前，被告的资料都将保密，没办法，只好给他起个代称了，D教练。荷兰的D教练虽不如美国的B教练般著名，但在荷兰登博斯拥有一所游泳学校，所以作案条件也是很充足的。去年年底，D教练在自家寓所中遭拘捕，因为警方终于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D教练保存在电脑上的亲手拍摄的录像和照片。在已经向警方报案的58名女学员中，其中有20人承认，曾在教练的胁迫下成为了艳照的主角。

　　根据现有证据，荷兰登博斯地方检察院透露，他们将以猥亵未成年人及胁迫其拍摄色情影像的罪名提起上诉，而原告就是那20名女学员。这起案件的第一次开庭将在5月31日进行。

　　D教练现年59岁，他所开设的游泳学校是专门针对青少年的，其中还有特色班是为了帮助那些恐水症儿童而开办的。现在看来，这些便利条件倒成了D教练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