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寅生时,他正在体育报业总社的乒乓球活动室里跟朋友们切磋技艺。当然,这些人的岁数都比徐老小,有些甚至是孙子辈。
老爷子年岁大了,打球时通常是动手不动腿,不怎么移动,“现在腰不行啦,只能凑合玩玩。”可是,他的一举一动依然有板有眼,几个精彩的扣杀博得阵阵掌声,“哎,你怎么赢我一盘就走啊!回来,我得赢你一次!”
徐寅生的好友说,他是个追求时尚的人,“《你是我的玫瑰花》唱得最拿手。”老爷子一听这话乐了,“老歌我不会唱,就会唱新歌,你以为我老了啊?!”
徐寅生不老,他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乒乓球,乒乓球也给予了他无数光环和荣耀。退休后,徐寅生迷上了网球,他说自己在网球方面拿到的冠军,甚至比乒乓球的还多,“网球的那些冠军都没用,都是打着玩的……”
十二大板 想打好球先“练心”
新京报:一提起“徐寅生”这个名字,很多球迷都会想到“十二大板”。那次经历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吗?
徐寅生:没什么影响吧。球打得精彩,正好那个球又是胜负的关键,这个球赢了,这一盘也就赢了。那是世乒赛第一次在北京举办,正好又是中国队与日本队的团体决赛,所有人都希望咱们能在家门口拿冠军。那场球赢了之后就放开了,下面打起来就比较顺手。
新京报:很多运动员在有压力的情况下很难发挥水平,当时你是怎么调整的?
徐寅生:最大的压力是第一场,对方派上了一个黑马,别人都不太愿意打。我当时的情况比较好,教练就让我去打。我是硬着头皮,顶着压力去打的。其实缓解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靠平时的积累,人不可能有突变,都是慢慢从量变积累到质变。
新京报:要想让自己的乒乓球水平有质变,是必须吃苦的。
徐寅生:吃苦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是要练心。同样是吃苦,思想问题不解决,责任感问题不解决,到时候也是没用的。每球必争和输赢无所谓的心理是不一样的。
新京报:很多人认为打乒乓球很容易,你怎么看?
徐寅生:谁说的?乒乓球不是谁打都可以的,到了一定高度,竞争是很困难的。比如说国家队,那些队员每天在一起,既要看外国人,又要看自己的队友。过去是只要赢外国人就行了,现在是先要打掉外国人,然后再跟自己人争,才能到达顶峰。
倡议大球 为官不能太“偏心”
新京报:担任国际乒联主席那么多年,最让你得意的是什么?
徐寅生:从上世纪70年代,我就开始在国际乒联工作。国际乒联通过乒乓球解决一些国家之间的政治难题,或者改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比如南、北朝鲜,以及一些阿拉伯国家的问题。为了南、北朝鲜问题,我还专门以国际乒联官员的身份跑到了大使馆。
新京报:你在做国际乒联主席期间提出了大球,有人认为这是针对中国的。
徐寅生:这个是为了提高乒乓球比赛的观赏性。跟其他项目去竞争,巩固乒乓球在体育项目中的位置,至少让将来不至于没有观众、没有电视转播,奥运会上将来也臭了。大球的问题是我担任乒联主席时积极提出来的,但完成这个改革却是下一届,但我们不提,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改革。
新京报:你为乒乓外交也做了很多吧?
徐寅生:乒乓外交是中央的决策,不是我的功劳。
新京报:你做国际乒联主席时,肯定要面对中国和世界之间的关系,遇到为难问题时,你是怎么处理的?
徐寅生:对乒乓球运动真正有利的,我不会去反对,而是全力支持,哪怕中国队吃点亏,做国际乒联主席不能有太多倾向性。比如说大球,这个政策退出后中国队也是吃亏的,我们也得重新练,万一弄了大球,我们输了怎么办,运动员肯定得骂———都是你(徐寅生)搞出来的。
改革大势 赢球还要靠实力
新京报:胶水从有机变无机,你认为吃亏的是谁?
徐寅生:最后真正说吃亏的是欧洲。我们力量大,是国家在研究这个变化,而欧洲不行,这次世乒赛欧洲队都有些不禁打了。
新京报:这么多年,乒乓球一直在进行改革,但除中国之外,其他国家的水平并没有太多提升。
徐寅生:改的目的是为了让总体上更加公平,但最后赢球的,还是要靠实力的。可能改革后中国是吃亏了,但比起其他国家,还是强的,因为每次改革后,大家又重新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我们还是能赢。从21分改到11分后,很多人都盼着出现冷门,但最后还是没有,打球不是赌博,还是靠实力的。
新京报:这次世乒赛结束后,蔡振华说中国乒乓球迎来了危机,你怎么看?
徐寅生:这不是我们迎来了危机,而是乒乓球这项运动,出现了一个国家强,其他国家和地区弱……但美国篮球不也是最强的吗,人家也没有畏惧。现在有些担心就是,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一个国家包揽金牌,可能会对其他国家有一些刺激,但也还没到人家不打了,不跟你玩了的地步。人家欧洲的一些协会就服你了?不可能的!德国、韩国和朝鲜一直蒙着头打呢?说不定哪天就超过你呢。
新京报:乒乓球会离开奥运赛场吗?
徐寅生:不要悲观,不会的,但我们还是希望中国队的对手更多一些。其实这都是有办法的,比如说双打改成了团体,这就保证进行最后的决赛还有其他国家或地区的代表队。现在还没到要中国人去救乒乓球这项运动的地步。
乒球大国 别摆救世主姿态
新京报:海外兵团的问题也是过去曾经被议论过的,你现在怎么看?
徐寅生:在国际乒联限制以前,有些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出去了,那就打呗。现在改了,18岁到21岁的选手在加入其他国家或协会满5年后,才有资格代表该协会或国家参加奥运会和世乒赛等赛事。其实这是不讲道理的,从法律上来讲也是有漏洞的,但别人也不争了,就这样吧,现在海外兵团现象基本上被遏制了。
新京报:你怎么看过去的海外兵团?
徐寅生:海外兵团为世界乒乓球的发展做了贡献,你让有些国家去培养本土的运动员,也不是太容易。只要符合规定,就允许出去,你输给人家,也不能说什么。
新京报:你怎么看中国乒乓球这么多年的发展?
徐寅生:我们在乒乓球上花的力量大。总体上不错。但中国乒乓球不是常胜将军,是从1961年才开始登上第一的宝座。偶尔有失误,但在这40多年中,基本上领先于世界乒坛。现在处于一个黄金时期,新老交替完成得不错,整体力量比较强。欧洲处于低潮。我们首先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把这个项目整体水平提高,其实其他国家和我们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不能麻痹大意。能够做的,就去帮助人家,或者说是互相提高,千万别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有些国家是不需要你帮助的,就靠自己。
本版采写 本报记者 赵宇 孙海光
本版摄影 本报记者 吴江
新浪体育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