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世界》封面故事：三个罕见的好男人(图)

从左至右依次为阎森、秦志戬和刘国正

　　以下为《乒乓世界》杂志2008年第5期封面故事，有删节。

　　有这样的三个男人：

　　一个来自湖北，两个来自江苏；

　　一个胳膊上打过石膏，两个膝盖做过手术；

　　一个单身正在寻觅生活中的女孩，另外两个已经结婚，其中一个还有了儿子；

　　从前，他们都曾经扮演过英雄，拥有一个共同的头衔：中国乒乓球队国手；

　　现在，他们的职业是教练，一个在男一队，一个在女二队，还有一个在实习；

　　他们的状态，是“奋斗”进行时。

　　2008年4月10日，农历三月初五，北京的天空一如既往灰蒙蒙的，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走进建外SOHO旁一座巨大的、即将拆除的厂房。厂房被拆得只剩下框架，三个男人身上却是范思哲、阿玛尼、CK……仿佛要开一场国际名牌服装展示会。旁边摄影师、灯光师、记者围绕着他们，照相机的快门“咔咔”响个不停。咫尺相隔，工地上的工人们正在午间休息，吃饱了盒饭，扒着没有玻璃的窗框看这出好戏。时值正午，忙拍摄的男人们没吃午饭，他们倒是希望能像工人们一样，手捧盒饭蹲在角落里痛快地吃上一顿。

　　这三个男人，按姓氏笔划为序：刘国正，秦志戬，阎森。

　　秦志戬：我只喜欢职业的乒乓球

　　和秦志戬约在天坛东门外的莫奈咖啡，时间是晚上8：30分，结束训练后。晚8：00接到小秦的电话：“我可能要晚一点儿，训练要9点多才结束。”

　　“没事，我9点到了等你。”是夜，北京下起了中等大小的春雨，9：10分，短信息响起：“还在训练，稍安勿躁。”细节体现性格，秦志戬是一个相当靠谱的人。

　　“我是1982年3月8日开始打球的，这一天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送我去练乒乓球那天，我妈又赶到单位开茶话会。我训练结束了，没人来接我，教练说：‘你等着吧！’估计茶话会开得挺热闹，我妈一直没来，我就自己走回家。挺远的，要走20分钟。我这边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妈那边进了体育馆接我，看人没了就问教练，接着去马路上找，一看我在马路上正往回走呢，拉回家给我一顿训！”温暖的灯光下，桌子对面的小秦边抽烟边说起26年前的悠悠往事。

　　“1982年开始打球，1986年底就去南京了，体工队集训，1988年有一次进队的机会，当时有两个名额，但一检查身体，眼睛不行，就没让我进，我眼神不好。”

　　“是说你看旋转看不清吗？”

　　“确实看不清！视力不达标，机会给了别人。1989年，隐形眼镜进入中国市场，当年3月份我就进了国家青年队，11月再进的江苏省队。我是反的，先进国家队，再进省队，估计也就我一个人是这样。”

　　被隐形眼镜挽救了职业生涯的小秦睁着本来就已经很大的眼睛看着我，无法想像他戴上眼镜的模样。其实博士伦应该请小秦做广告，广告词可以这样写：“因为博士伦，世界多了一个冠军！”

　　小秦不是一个愿意主动说话的人，说出来却是一句顶一句，开玩笑能让人笑得人仰马翻，损谁一句也能把别人顶一跟头，据说AB型的男士多少都有一点这种本事。当然，我们很愿意听他那些小小的冷幽默。

　　拍照那天，3个男人一起到咖啡厅与我们大部队碰头，十来个人凑到一起，气氛热烈，却不聒噪。蔫儿坏的阎森突然来一句：“我是3个人里边单打成绩最好的。”小秦立刻反击：“括号，国际！”事实情况呢？阎森曾经拿过世界锦标赛单打第3，而小秦单打最好成绩是全运会和全国锦标赛第2，所以，“括号，国际”这两个词很重要。有意思的一点，把国正和小秦从国际国内单打赛场上打下来的人，都是马琳。

　　一直以为小秦的冷幽默是多年的修炼，这次一聊天，发现原来是遗传。“我13岁就离开家里到北京，后来回家和我妈聊天，她说：‘见你一面挺不容易的！你小时候走，邻居都问我，你儿子哪去了？我说我儿子去北京打球了，邻居说不错，那你见不着不想你儿子啊？我回答，我就当他去监狱了！’”子如其母，如出一辙。

　　“为什么选择当教练？这是一个苦差事，还不挣钱。”

　　“我还是喜欢这个。”

　　“这么多年乒乓球还没打够？”

　　“习惯了，从小就这样。”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做乒乓球生意什么的呀？”

　　“我只喜欢职业的乒乓球，像现在这样。”几句话的交谈，透着秦志戬性格当中的执拗与坚持。人生的选择，有时候在一瞬间，有时候是水到渠成，小秦属于后者。

　　“蔡指导在2002年就找过我了，在上海东方绿洲集训的时候，有一次吃早饭(吃早饭三个字加了重音)，他问我以后想过干嘛？我当时有点懵。他接着问，做生意？上学？当教练？出国？我当时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他想让我干嘛，就没有表态。到了2003年，梁言过来找我，不知道谁让他来的，问我，有没有考虑过当教练啊？当时我这么回答：当什么教练啊？我打得挺好！我挺喜欢打的！然后就走了。”

　　几年之后，梁言取笑过秦志戬这个愣愣的回答，小秦倒是挺直白：“你让我怎么说啊？当时我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言谈之中，秦志戬一直强调自己喜欢乒乓球，并且只喜欢职业的乒乓球，这是决定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其它职业的主要原因。直到2005年十运会，秦志戬都没有想过退役，那一年在无锡，他和陈玘、单明杰一起帮助江苏队拿到了团体冠军。虽然球技依然不错，他却不再是中国乒乓球队里的顶尖好手，这也就意味着他渐渐无缘国际赛场。打打超级联赛，挣点钱，这不是秦志戬想要的生活。

　　决定性的转变发生在2005年十运会前，当时乒乓队在京郊某坦克营军训。“那是军训里头最苦的一次，没暖气，睡大炕，没有电视，手机也被收走了。当时国梁找我谈话，我特高兴！那个时候太想让教练找自己谈话了，烤着火，磕个瓜子，太舒服了！国梁说我和他是一批长大的，他觉得我对乒乓球也比较喜欢。包括为人处世上面，也比较有责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