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雅娜：报道对我有误解 没大运会估计就混下去了

　　“她小时候跑步像跳舞”

　　这句话是帖雅娜的启蒙教练王艳彤说的，那时王教练20岁，帖雅娜6岁。体校派王教练到附近的小学招学生，考试迟到的帖雅娜在场地里跑了几步就得到了王教练这样的评价。学校里的老师怎么说小雅娜的呢？

　　“老师说我有多动症。”

　　“多动症”的小雅娜在球场上找到了自己的乐园。

　　“我带了帖雅娜6年，她让我感受最深的有两点：一是手感好，那时候她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很少失误。她刚练了几个月，我给她推正手不定点走位，她就很少失误，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小孩真是不简单；二是训练刻苦，那时候她训练很自觉，基本不用人盯着。我给她开小灶，她从来没喊过累。”

　　四年级时，王教练把她带到了郑州市队。学校的老师坚决不同意，认为小雅娜应该收收心，好好学习，今后争取上大学。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小雅娜坚决选择了打球。

　　“那时候根本不爱学习，能打专业队，我可解放了。”

　　“幸亏当时我父母比较开明，尊重了我的选择。”

　　“我学校的老师估计也没想到我能打成这样吧。”

　　在郑州市队，小雅娜仍然是王教练眼中那个训练刻苦，手感超强的好孩子。

　　“我那时候真的挺喜欢她的，当时市里调我到郑州市队当教练，我提的要求就是带着她一起去。当时她的球不是很突出，市队里有很多比她大的孩子，经常说她是‘走后门’，我很护着她。”

　　王教练现在肯定为当时有些私心的决定感到庆幸，如今的帖雅娜不仅是那群孩子里成绩最好的，还与王教练成了的“忘年交”。

　　“王教练对我很好，就是小时候训练太苦了，现在我可会偷懒了，小时候害怕，不敢。”

　　“帖雅娜懂事，小时候问她长大了想干什么。她说，等她打球出名了，要给我买项链。结果那么长时间了，她真记得，把项链给我买来了。”

　　“很多报道对我有误解”

　　帖雅娜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2001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帖雅娜一路过关斩将，连克当时国家队的张怡宁、牛剑锋勇夺女单冠军。国内媒体一片哗然，大学生真把国家队给打败了。再看帖雅娜的履历，在郑州出生的她竟然连河南省队都没有进过。

　　意外，绝对的意外。虽然最后的颁奖仪式上升的还是五星红旗，奏的还是义勇军进行曲，但是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过了一年，2002年釜山亚运会，中国女队遭遇了多年罕见的“滑铁卢”，而转战香港的帖雅娜又“意外”地与张钰合作获得了混双冠军。

　　“这下可不得了了，一年前本来大家没怎么在意我拿冠军。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啊。可是连吃两顿大家就都有些在意了。”

　　时隔一年，帖雅娜的履历再一次被大家翻了出来，加上与中国女队失常的成绩进行对比，一时间，培养体制、发现人才成为了大家热议的话题。当时很多内地的媒体用帖雅娜作例子，说帖雅娜是自学成才的亚洲冠军，是被专业体制埋没的天才选手。

　　“其实，这些报道是不对的。我10岁进郑州市队，当时郑州市队与河南省队是差不多的，都能参加全国比赛，水平也差不多。郑州出来的好多运动员都没有进过省队，同样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最突出的就是邓亚萍。要是这么说，邓亚萍当时也没有进专业队，就拿到全国冠军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当然，天才嘛，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天分吧，好多上不了的球我全能上。”

　　还有一个误解更让帖雅娜觉得冤枉。

　　“香港媒体竟然认为我爱哭。”

　　事情的起因同样也是亚运会。2006年多哈亚运会女子团体1/4决赛，中国香港队负于新加坡队。赛后，帖雅娜流泪的镜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香港的媒体经常会把帖雅娜与眼泪结合在一起。

　　“那场球输得太憋屈了，而且就是输我手里了。我其实特不爱哭，那天是太难受了。”

　　“我现在打球的心态挺特别的，赢了不是很高兴，输了也不是很难受。”

　　“在釜山拿冠军的时候，站上领奖台，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觉得那个登上最高领奖台的人不是我一样。才打了那么几场球就是冠军啦？好像挺容易的。”

　　“要是没有大运会，我估计现在就在上海的公司里混呢”

　　1997年，帖雅娜经历了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面对进国家队还是上大学的选择，帖雅娜选择了上学。那年夏天，已经在广东定居的王艳彤教练收到了帖雅娜的一封信。信中王教练得知帖雅娜已经被华东理工大学录取，不准备去国家队了。王教练一方面支持爱徒的决定，另一方面也感到惋惜。未曾想到，四年之后的峰回路转与那时的相时而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这是后话。

　　帖雅娜的大学生活与普通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每天去教室上课，去食堂吃饭，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校队都要进行训练。

　　“大一、大二的时候学习的时间还是挺多的，那时候校队的训练比较轻松。大三以后就以打球为主了，因为那时我们就有自己的超级俱乐部了。”

　　帖雅娜在那时的队里是当仁不让的主力，驰骋乒超赛场两年，让帖雅娜的球又厚实了不少，为她在毕业那年一鸣惊人埋下了伏笔。

　　“大学生活给了我很多东西，它让我看到了

乒乓球之外的世界；给了我在乒超赛场锻炼自己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让我找到了平和的心态。”

　　“心态这个东西真是太重要了，没有大学的四年，我的心态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回想王教练的话，夸她刻苦，夸她有天赋，还真没有夸过她心态好。

　　由于乒超联赛的出色表现，再加上这个正宗的大学生身份，帖雅娜在2001年入选了中国大学生乒乓球代表队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

　　“其实比赛的时候我已经临近毕业了，那时候找工作的事儿挺忙的，到北京打比赛都是抽空去的。”

　　一抽空不要紧，不小心拿了个单打冠军回来。

　　“大四下学期，我为了在上海找工作可没少忙活，当时接受网上求职的公司不多，我和一个特别要好的同学就拿着简历四处跑招聘会。我学的是国际经贸，那时候我们专业的毕业生特别多，感觉竞争真是挺激烈的。”

　　“要是没有大运会，我估计现在就在上海的一家公司里混呢。”

　　“大运会结束后，香港乒协找我去香港，我就去了。”

　　“我这板‘拍’，精髓就是随性”

　　到香港后，帖雅娜顺风顺水，不到一年就拿下亚运会冠军，世界排名也一升再升，由几十名升到了十几名。然而接下来的一年半，帖雅娜的状态起伏很大，再次的调整势在必行。

　　“再次调整的还是心态，准确地说不是调整，而是找回我大运会前后的那种心态。”

　　“亚运会后，自己的心态好像回到了以前，觉得自己的位置很高，这个不能输，那个应该赢。结果是谁都赢不了。”

　　“后来终于警醒了，再这样我就完了。我就是要拼对方，打球不能有包袱，包括现在也一样。”

　　这一进一退再一进，进退之间，帖雅娜真正找到了自我。

　　除了心态，帖雅娜还有一件自我的武器——“帖式直拍”。

　　与“日式直拍”不同，这里的“拍”是个动词。

　　相信很多与帖雅娜交过手的人都领教过这招的威力。在相持球中，看似随意的正手突然直拍，线路诡异，弧线异常。说异常，其实就是没有弧线。

　　对于“帖式直拍”，王教练感触颇深，说小帖这板“拍”动作像她，但是比较没有道理。

　　“我这板‘拍’，精髓就是随性。”

　　记者手记

　　写到这里，其实还想写。想想还是收笔吧，与小帖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天，小帖给我感受最深的就是随性，那么就让我的行文也随性一些，否则也许会落入俗套了。

　　聊天的时候，我们也聊到了未来和爱情。

　　关于未来，小帖说，还有很多好日子在等着她。

　　关于爱情，小帖说，今后她要找的人，一定是能理解她、欣赏她的人。(本刊记者甄东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