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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 三名教练"翻脸举报"--兴奋剂案如何曝光

http://sports.sina.com.cn 2006年09月02日15:07 足球-劲体育

  鞍山,名声最大的有两样东西,一是鞍钢,另一个是田径,在8月8日之前,鞍钢和田径都一如鞍山市内最著名的“二人转”剧场名字一样“繁荣”,但是可能对鞍山田径有“灭顶之灾”的兴奋剂事件发生后,“田径”已经成为鞍山人不愿意提及的一个词汇。最近,主角邵会斌和涉案人物都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关于案发底细也出现了多种版本,记者经过数天的实地调查发现,这起兴奋剂大案的曝光,其实源自鞍山田径学校三名老教练准确直接的“翻脸举报”。

  邵会斌祸从口出

  邵会斌的办公室就在体育场内田径学校楼上,住宿的葡萄园宿舍也在体育场边上,体育场周围不超过200米的范围是他生活的重心。这名1968年出生的38岁年轻人却已经有10年教练经验。被采访的人几乎都用了“能干”和“狂”两个词来浓缩他的一切。“能干”是指业务能力,“狂”则或许与他的直率甚至带些火爆的性格有关———在一座小城市工作和生活更应该收敛,而运动员出生的外乡人邵会斌则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性格决定命运”,邵会斌走到今天似乎有一定的必然因素。

  事情是从2002年的辽宁省运会开始,当时主攻“十项全能”的邵会斌从沈阳体院毕业后来到鞍山田径学校当教练,而他主管110米、400米栏以及100米、200米和400米跑项目,结果省运会上邵会斌的人夺得了7.5枚金牌。一下子就从田径学校的教练中脱颖而出,邵会斌成了全校获金牌最多的教练,这让一些成绩不好的老教练感觉到了压力。

  那一年鞍山田径学校获得大丰收,分管田径和足球的田径学校两个项目共获得42枚金牌。不过,必须提到的是,上届省运会开赛前沈阳市体校参赛队因服用兴奋剂事件被禁赛,因此少了一个最强劲的对手。不管怎样,鞍山田径在省运会上完胜而归,随后时任田径学校校长的丁太侠升任鞍山市体校校长,成绩出色的邵会斌接着在2004年当上了体育局下属科级的田径学校的校长。当上了校长的邵会斌开始全面分管业务,他被人戏称为“少(邵)校”,然而作为运动员出身的“少校”在处理人事关系上却并不擅长。

  上任的第二年,有一件事让一些教练对“少校”开始颇有微词,2005在省里组织的田径比赛中,鞍山队在邵会斌的带领下拿下了金牌总数第一的成绩,明显已经优于2004年他刚上任时的青少年田径比赛。但是赛后“少校”在给体育局的汇报和总结中,直言“鞍山田径队潜在的危险是教练组年龄偏大、训练条件不好等”,矛头直指一些长年成绩不好的老教练,这使得教练都产生了危机感,并对他直指老教练的做法十分不满。所谓“祸从口出”,尽管邵会斌只是从业务和工作的角度做上述总结,但是那些教练事后一致认为“他太狂了”。

  “一级运动员证”埋下伏笔

  当上校长的邵会斌对工作的责任心和敬业是所有人一致称赞的,这一点即使在出事后也没有任何人提出过异议。有个典型的例子,鞍山市体育场是全国最特殊的一座体育场,该场地划分在市国有资产管理局下,而不像其他省市归属于体育局,经费紧张的田径学校在体育场内训练还要交纳场租。邵会斌亲自到市里协调,但是协商无果之下火爆的“少校”甚至在市政府里跟人拍了桌子,最后当然是谈崩了,于是他只好到鞍山高中训练。为了解决运动员的交通,他又不得不去租车接送,最后租车辆费用高,“少校”只好帮队员们去买月票,而在当上田径校长后,他却没有一次接送过刚上初中的女儿。

  但是他与一些教练员的矛盾却并没有因为工作的敬业而缓解,当年有一件事让他终于彻底地得罪了几名老教练员。2005年一名老教练员提出给自己的运动员办理“二级”和“一级”运动员证书,运动员获得该证书后在高考中能获得加分,有“一级运动员证”的考生在鞍山只需两百多分就能被大学录取,这也是很多运动员练田径的一个目的。

  运动证是需要根据省运会成绩来评定的,当时邵会斌以“最近没有省级运动会,无法评定”为由拒绝了该教练的办证提议。当时该教练十分不满,这为日后“翻脸”埋下伏笔。不得不提的是,当时“少校”主管业务没有花很多时间去与教练沟通,一些矛盾也在不断地积累和激化。

  据了解,“少校”接触兴奋剂是从2005年底才开始的,当时在与教练的业务研讨中,也有意无意地说“不知道外市是用什么药”。当时与会者都以为他是随口一说,但是看得出他已经开始动这方面的心思。无论事情是如何爆发的,但他使用兴奋剂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关于他使用兴奋剂的动机,鞍山体育局官员私下分析原因有三,一是邵会斌“希望成为国家田径队教练”。他有运动员经历,也有在沈阳体院学习的学历,年仅38岁的“少校”期盼着一个更高的平台———这一切都要从今年省运会开始。

  二是职务提升的诱惑。今年也是“少校”上任后的首个省运会,如果成绩突出,他也会走上与前任们马士惠、丁太侠一样的道路,走出仅是科级的田径学校校长职位,升任处级的市体校校长,随后便是体育局局长。现任鞍山体育局副局长马士惠就是这么一路走来,也是他的榜样。

  第三是奖金的刺激。上届省运会的金牌奖励办法,一枚金牌教练可获得1万元,邵会斌当年就进账7.5万。今年市里改变了分配办法,提供200万元奖金,最后根据省运会金牌和奖牌总数分配,奖金实际上大大提高。

  邵会斌最终铤而走险,与这三种因素应当说都有关系。

  内部矛盾最终激化

  省运会关系到很多教练和运动员的前程。根据市里的安排,每名高级教练必须拿到两枚金牌的硬性指标,这也是与教练员聘任挂钩的成绩标准,而一旦达不到该标准,该教练将面临下课的危机。因此,省运会多拿金牌成了教练员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但是,首先要让自己负责教练的运动员能进入省运会报名名单,这使得“少校”与教练员的矛盾最终激化。

  鞍山田径学校参加省运会的甲组和乙组比赛,甲组的报名年龄在89、90年龄段,乙组在91和92年龄段,各年龄段的报名名额有限制,最终名单是在6月底研究并上报的。在6月26日报名讨论会上,邵会斌是按照成绩标准来挑选名单的,但是如果按照成绩的话,负责100米和200米短跑的A教练、负责中长跑的B教练以及投掷项目的C教练所带领的队员成绩难以进入报名名单。

  特别是A教练带领的队员与邵会斌负责的短跑运动员成绩相比有一定差距,从夺金的角度出发,邵会斌甚至在会上提出不给A教练的队员报名,而B和C的队员也“待考虑”。当时引发了三名教练的强烈不满,认为“邵是利用职权排挤自己”。官司打到了体育局,最后折中的方案是A、B、C各带一名运动员参加比赛。可是从成绩来说,这三名队员冲击金牌的可能性很小,显然已无法完成两枚金牌的合同任务,挑选队员最终成了“推翻”邵会斌的导火索。于是有了8月8日哈尔滨发生的一幕。

  而事情并不是在哈尔滨后才显露端倪,在出发前头一天餐厅用餐时,A教练带着怨气发泄了对食宿的不满。队员们介绍,当时就引来了校方的怒斥甚至差点动了手,这使A教练很是没面子,于是他与B和C两名教练也发泄了一番心里的苦闷,三名教练也于无奈中踏上了北上的列车。7月26日全队踏上了前往哈尔滨集训的列车,根据当时邵会斌的内部工作安排,全队45名运动员将集训至8月22日直接开赴锦州省运会赛场,参加于8月25日开始的省运会,当时全队抵达哈尔滨后就已经买下了从哈尔滨到锦州的卧铺票,最后的结果是退票费就花了两千多元。

  八月八日总爆发

  邵会斌抵达哈尔滨集训后,开始给队员们用药。但是不能忽视的一个细节是,邵会斌都是亲自给运动员调配剂量和使用药物,而"圈内的人"介绍,按照"惯例",他应该把药给教练员安排使用,"这样就不会有他什么事了"。在使用过程中,A、B、C三名教练了解了邵会斌给运动员用药后,于是暗中开始向上反映情况。

  不过根据事后鞍山市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调查的情况来看,当时三名教练并没有首先向邵会斌提出反对意见,他们并没有当面劝阻邵会斌使用药物,而是直接

  向体育局反映了情况。事情反映到一名副局级领导干部后,这名干部直接向总局科教司做了紧急汇报。

  在打击兴奋剂使用上,总局领导到工作人员长期以来都采取了强硬的措施和态度,决不姑息,于是接到三名教练的举报后,立即组织7名官员赶到哈尔滨。抵达哈尔滨后,他们与当地体育局和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组成了16名成员的工作组进驻运动员下榻的基地。

  8月8日,晴,那天运动员训练结束得早,运动员都在屋里吃完饭然后接受邵会斌的药物注射,工作组成员是在注射时间赶到的,猜测是他们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极其准确的"报料"。正在接受注射的10名运动员被通知等待尿检,任何人不得使用手提电话,留下了尿样后也给队员们分别照了相,然后便离开了,而关键的物证在于工作组准确地从邵会斌房间的

冰箱里找到了三百余支促红细胞生成素、9支丙酸睾酮和141支类固醇类兴奋剂苯丙酸诺龙。邵会斌的金牌梦也随之破碎。

  在工作组离开后,邵会斌几乎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这时,很多队员也没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邵会斌按照程序先向体育局做了汇报,但是体育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告诉他们再等等,于是邵会斌依然带领队员们训练了四天。这四天里每一天邵会斌还是按照制定的训练计划进行训练,包括每天的早操,这是这支队伍多年来的习惯。

  这批小运动员都要参加文化学习,每天的训练只有早晨上学前和下午放学后,而邵会斌每天早晨6点半都亲自带队出早操晨跑,自邵会斌成为"少校"从未间断过。难以想象邵会斌在8日至12日这四天里他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12日全队被通知回鞍山,11日上午6点半全队进行了集训的最后一次早操,这或许会成为邵会斌职业教练生涯的最后一次早操。

  体育局官员一声叹息

  回鞍山后,邵会斌开始接受全面调查,但是调查并不是由总局直接派人负责的,这遇到一个管辖权的问题,鞍山市田径学校隶属于市体育局,行政上归鞍山市政府管理,因此总局委托鞍山市调查此事,调查工作当时是在一片平静中进行的,在8日确认鞍山田径学校集体服用兴奋剂后,总局没有立即对外公布此事,这是考虑到当时8月15日至20日世界青年锦标赛正在北京举行,为了不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推迟到23日才正式对外发布。于是,鞍山田径学校和邵会斌成为全国媒体的焦点。

  事情"越闹越大",不仅是邵会斌,连举报教练和体育局领导都难以招架。在被取消参赛资格后,邵会斌和体育局也关注着省运会的成绩,8月29日女子甲组200米比赛结束,冠军成绩为24秒,鞍山体育局官员一声叹息:"少校有4名队员平时测验成绩都能跑进23秒,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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