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注定是一朵绚烂的花，那么希望它是盛放在雪域高原的冰峰峭壁之上。而脚步止于山峰，心灵的攀登才刚刚开始……

　　“哎呀，快看多危险呐！”出发前一天，家里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正赶上播冬季小五台连续穿越的纪录片，瞥见弱小的帐篷在肆虐的暴风雪中摇曳，妹妹大呼小叫起来。我端着饭碗低下头没有说话，裹着雪套、穿着冰爪、拄着雪杖……这不就是几天后的我吗？

　　四姑娘山位于四川省小金县东部，有“东方的阿尔卑斯山”之称，二峰海拔5276米，属于初级雪山范畴……我在心里熟记着四姑娘山二峰的详细情况，却没有对家里人透露半个字，即使是坚持了两个月的体能训练也没暴露任何蛛丝马迹。

　　出发之前，我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墙上的中国山峰一览图，迅速把“四姑娘山”从众多赫赫有名的山峰中“揪”出来，她将是我生命中攀登的第一座雪山。沉甸甸的登山包足有15公斤，趴在我背上简直就是一座山。借来的背包上系着一条洁白的哈达，被主人仔细地编成了麻花辫。“这一定是去过西藏的背包，会保佑所有爱山的孩子。”我暗暗想着，以此打压心里充斥的焦虑与不安。

　　忍耐是攀登的前奏

　　海拔4400米的大本营总是在午夜时分亮起灯来，全副武装的队员们陆续挤进营地大帐篷，为冲顶做着最后的准备。昏暗的灯光下，队员手端着饭盒，眉头紧皱，因为缺氧而呈暗紫色的干裂嘴唇紧紧抿着，咽下一口饭也需要极大的勇气，这样痛苦的吃饭经历着实难得一见。和我一样，来四姑娘登山的山友们都是利用“五一”长假匆匆赶来，海拔高度骤升的直接后果就是挥之不去的高山反应，头疼、气喘、恶心、呕吐……每个人的痛苦不同，却都同样在默默忍耐。

　　“忍耐吧，幸福就要来了。”在山里的每一天我都这样鼓励自己，尤其是在比别人高出许多倍的呕吐发生时。无论是在茫茫雪地里行军，还是在大本营的草地上晒太阳，甚至是在像蚕蛹一般躺在睡袋里时，我都会忍无可忍、肆无忌惮地狂吐起来，剧烈的头疼也跟着起哄，真恨不得把扭曲的胃和太阳穴挖出来才能好受一点。

　　这次登山带队的都是国家登山队和四川登山协会的优秀教练，他们都说面对高原反应，惟一的办法就是积极适应，于是，我一有时间就信服地穿着沉重的高山靴、沿着营地中间融化的雪水汇集成的小溪、慢吞吞地来回踱步。只有身体慢慢适应了高原环境，才可能真正迈出登山的脚步。不知为什么，看着雪地里深深浅浅的脚印，我的脑海中总重复想着“登山双子星”王勇峰和李致新当年宁愿“漂”在北京、“死磕”进山机会的故事。能够亲近顶峰就是从脚下的忍耐开始的，如今我能单纯为了自己的梦想去登山，已经幸运太多了。

　　黑暗中我从没害怕

　　“现在是凌晨3点半，我的位置是海拔4750米，气温是零下十几度，雪粒飞旋着从头顶上飘下来，打在脸上生疼……刚才教练问我，是选择下撤还是继续，我说坚持再走走……”5月7日凌晨2点，我们开始了对顶峰的第一次冲击。由于风疾雪大，出于安全考虑，教练们宣布了下撤的命令。我赶忙摘下手套，从冲锋衣里掏出录音笔，录下了呼啸的风雪声和当时复杂的撤退心情。

　　虽然进行了专门的体能训练，但每次从大本营出发上山我都因实力不济而远远掉队。这天的凌晨冲顶也不例外，风雪很快将我前后路上的脚印都覆盖了。“当时你真不害怕吗？”从山上下来后，那晚一直跟在我身后、负责收容的四川教练突然问我。当时有段时间他故意走在我前面，以为在黑暗中独自行走的我会因为害怕而加快步伐，但后来无奈发现这招对我根本没用，我借着头灯发出的微弱光亮、仍旧迈着小碎步从容不迫地走着。

　　“没，我不怕黑，我只怕爬上不去！”望着教练早已晒得脱皮的黝黑脸庞，我实话实说。对我而言，漫长而陡峭的雪坡、疲劳和缺氧引起的胸口憋气、剧烈咳嗽，还有体力透支走到头晕眼花的痛苦，这些都比黑暗更可怕。而我只能强打起精神拄着登山杖，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机械地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坚持走。

　　心灵的攀登才开始

　　5月8日早晨6点半，经过一夜的攀登，苦等好天气的队员们在进山以来惟一没有下雪的夜晚终于成功登顶。“咱们也终于是站在这个高度的人了！”站在顶峰，朴实的一句感叹瞬间让队员们落了泪。

　　而我却没有机会站在顶峰，成功完成人生的第一次登山。那晚气温升高，上山的路上积雪开始融化，我踩着前方的脚印，冰面破碎，积雪没膝，右脚还没来得及拔出来，雪水就已经迅速突破雪套和高山靴的双重保护渗透进来。为了避免冻伤，在坚持走到海拔4800米时，我听从教练的建议选择下撤。此时，队友们正在攀登坡陡路长的一段雪坡，头灯的光亮缓慢地向上移动，仿佛在传递着攀登的艰辛。

　　“脚步止于山峰，心灵的攀登才刚刚开始。”也许真是心有灵犀，当我正在为登顶失败而暗自难过时，就收到了朋友的短信。心灵的攀登，到底是什么呢？在四姑娘山脚下，我见到了儿时崇拜的两位登山家，13年前是他们在夏令营中把我领入登山的世界，而今我也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攀登；在大本营中，日本山友合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