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五项掌门钱震华记忆：最完美登顶最"贫"凡冠军

　　那只是13年里的一天

　　“那天到很晚了，我都没休息。半夜一点，电话突然响起。我一接，就听见钱震华的声音：‘杨头，我夺冠了！’”上海队领队杨连发现在说起这事，都还激动不已。

　　他所说的“那天”，就是2005年8月7日，也就是被称为“中国现代五项掌门”的钱

震华在波兰世锦赛上夺冠的时刻。完美的项目，他用同样完美的表现将其征服：射击成绩为191环，是世界现代五项射击项目迄今为止的最好成绩；马术比赛表现突出，得了满分1200分，在击剑、游泳上表现也不错，前四项的成绩相加就已经高出对手很多，最后一项越野跑项目上，他保留了部分实力获得972分，最终以5756分的总分摘得桂冠，比亚军、俄罗斯运动员阿列克谢·土尔金高出整整48分。因此而仰视他的，包括奥运会冠军和近几届世锦赛冠军得主。所以，国家自行车击剑中心副主任许海峰说，钱震华的这枚金牌含金量很高，牌子很硬。

　　那一刻，如烟花般绚烂，可也如烟花般稍纵即逝。“说实话，有时候想起来，我还是会偷偷地一个人开心一下。”钱震华不想掩饰，很坦白地说：“但走下领奖台后，就是另一个起点的开始。它已经变成了过去，变成了2005年里的一个日子。尽管值得纪念，但要是老想着，那就没进步了，就完了。”

　　拥有这一美丽瞬间的2005年，对钱震华来说，“不过是13年里的一年。冬训完了夏训，夏训完了比赛，比赛完了稍做调整后，又是冬训。日子一直是这么过的，没什么不同。年复一年来，我从来都不会想太多。”

　　他也没时间去想太多。“世锦赛后紧接着就是

　　“说起那次海南之行，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也是我这几年来休息最长的一次了。除了2004年年底到2005年年初，因为脚趾的疲劳性骨折，在床上躺的那两个月。”钱震华说道，“说是两个月，其实训练也没间断过。为了能让我练力量，队里特意从训练房找来一个垫子，一付哑铃。每天下午两点多，其他队友去训练了，我们的田径教练就来找我了，‘来吧，开始练力量吧。’我们龚指导有一句话就是，脚伤了练手，手伤了练脚，手脚都伤了就练腰，腰再伤了就练脑子，要是脑子都伤了，那你就回去吧。”

　　这么“残酷”的教练，恨吗？钱震华说不，他说：“当你拿成绩的时候，你就不觉得他狠了。”而当记者佩服他的敬业时，他却说：“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敬业，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这一做，就是13年。往后，还在继续。

　　我还会继续这段路

　　“回首一看，其实也挺佩服自己的。有的人在现代五项里待了五六年，就感觉实在混不下去了。而我一练，就是13个年头过来了。据我所知，现代五项现役的男选手里，我应该是练得时间最长的。”钱震华不无骄傲地说。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就此激流勇退了。

　　其实，他的确有过激流勇退的念头，就在十运会夺冠之后。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如果不练了，想想真是对不起教练这么多年的培养，也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他笑着说，要把自己所有的余热都发挥完。

　　说起未来，钱震华说现在谈2008年太虚，他的眼里现在只有2006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脚伤，我希望有时间做个彻底的治疗，希望能和领导、教练就此事好好沟通。另一方面，去年，已经是我从事现代五项的第13个年头了。说实话，有些精神疲劳。所以，今年主要还是希望能通过自我调整，尽量把自己的状态保持好，或者稍微低一点，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和机会。毕竟还是人，不是机器。就算机器也有关一关的时候。为了

　　事实上，和其他中国运动员一样，跨过了2005年，接下来的日子里，尽管谁都不愿多提2008年，但其实心里的日历，已经直接定格在了北京奥运会。钱震华同样如此，只是淡淡地表示，“对于北京奥运会，有人说，你都拿了世锦赛冠军了，那么下一个就是奥运会冠军了。对我来说，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其实，沉默了片刻，他还突然来了一句，“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惊喜。”关于未来，他心里早有打算。

　　这还不是他对未来的唯一考虑。他说：“如果将来的某一天，真的退役了，我想继续留在现代五项这个世界里，我想当教练。”不光是因为最宝贵的十几年都投入到现代五项中了，真的是舍不得离开，还因为不想浪费了那么多年来，那么多人在他身上所付出的努力，和自己所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我想把这些都传授给更多的年轻队员，希望在我之后，能有更多的人能站到世界舞台上，站在领奖台上。”虽然对于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无奈，钱震华私下里也不是没有牢骚和想法。但这些，都没能改变他对现代五项的感情，他“种树”的心始终没有变。

　　清贫的日子依旧

　　选择了继续，就意味着日子还将清贫很久。钱震华很清楚这一点。

　　世锦赛夺冠之后的采访中，钱震华曾笑着和记者说起，“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人来找我拍广告什么的。”世锦赛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练现代五项除了训练比赛吃苦，生活中还有怎样的苦：一双击剑袜子一穿就是整整四年，换一双六七百元的训练鞋要犹豫再三，向队里请示之后才敢买。世锦赛之后，这个中国现代五项第一个世界冠军所期待的改观有没有到来呢？

　　“现在的情况，和世锦赛夺冠之前几乎没有变，还是老样子。也就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朋友向他的朋友介绍起我来，多一个头衔而已。收入？世锦赛夺冠前后，差距不大。”钱震华说道，笑得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下来，从八运会上夺得个人赛亚军，到九运会的夺冠，再到十运会上的卫冕成功，加上世锦赛、奥运会等各种国际大赛中取得名次后的奖励，钱震华自己手头现在也不过20万，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

　　但他说的更多的，不是自己。“有时候，看到电视里面刘翔、姚明做的广告，我还是蛮羡慕他们的。要是我也能去拍广告，拿了钱肯定能帮队里解决很多问题。”他说。虽然现代五项也是个奥运项目，但无论是上海队还是国家队都没有一家企业赞助，而国家财政拨款和投入也不多，队里的经费开支就显得特别紧张。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那之后，我是参加了一些活动，但也都只是一些上海市体育局组织的公益性活动，像拍广告、邀请做代言人等这类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他说。不过，对于这些，钱震华早想到了：“我并不奢望，一下有好多人来找我拍广告。早在我刚接触这个项目时，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尽管从专业角度来看，世锦赛的冠军要比奥运会冠军更专业些，但毕竟，一个世锦赛冠军在老百姓眼里，还是不如一个奥运会冠军。这种事情你不能去强求，没办法的。”

　　他并不死心，“刘翔为什么那么成功？以赛代练就是关键原因之一。多经历国际大赛，积累丰富经验的同时，也能很好地提高自己的实力。记得悉尼奥运会的时候，我一上去比赛，感觉很茫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为什么？一是参加国际大赛的机会太少，二是没有实力，上场心虚，怎么能比好赛？”

　　因为他在世锦赛上创历史的夺冠，让人们看到了这个项目光明的前景。而国家体育总局也加大了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和投入。据悉，以往每年只有60万的国家队比赛经费，从明年起一下涨到了150万，到国外比赛的机会也比往年多了不少。但钱震华觉得，这还不够。他说：“希望通过媒体的报道，能有更多的赞助商来改善中国现代五项的条件，那样我们就可以多到国外，特别是现代五项的起源地欧洲去学习。如果有哪一个赞助商现在肯支持这个项目，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能在北京奥运会拿到金牌，那对他们的回报将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