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一分钱赔--清华跳水队王鑫案始末追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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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5月25日10:26 《足球·劲体育》 | ||||||||
“没有想到来了这么多记者!”王鑫的父亲王明杰有些吃惊。5月23日上午的北京海淀法院里,清华诉王鑫家长的案子开庭,法院同样没有想到这个标的不到40万的案子能吸引来20多家媒体,赶紧换到大了数倍的新房间——17号法庭,在4台摄像机的监视下,清华的律师,校体委副主任颜天明和王鑫家长的律师,王鑫的母亲何蕙女士在法庭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王鑫家长为什么冒着赔偿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风险把孩子擅自带走?清华出走的孩子远远不止王鑫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跟王鑫家长打起了官司?清华私下表示,如果王鑫能归队,就不追究经济责任了,双双下岗,每月家庭总收入500元的王鑫父母为什么不接受庭外和解?法庭上的舌战,交锋的是法律术语和概念,而庭外发生的故事,才是一个望女成凤的贫困家庭,和一个夹缝中求生的运动队活生生的写照。 江城武汉。吉庆街小学学生王鑫业余进行着体操训练。很偶然的机会,她教练的一个朋友看到了王鑫,觉得她的条件非常适合跳水。正好这个人是于芬的好朋友,通过这个曲折的关系,王鑫在家长的安排下,成了清华跳水队的一名试训队员。 被于芬称为条件中上等的王鑫训练很刻苦,这点让于芬觉得这孩子还有希望。但是刚刚入门的王鑫得不到于芬的亲自指导,“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主要由年轻教练先打基础,要二十几个队员我全部亲自带,怎么可能。”于芬解释说。3年的训练中,同大多数同龄的队友一样,王鑫没有得到比赛的机会。到了2004年初的时候,清华跳水队内部已经矛盾重重,不少队员已经偷偷离开,王鑫的教练私下跟家长交流的时候,甚至建议王鑫“另谋出路”,“清华队看不到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鑫家长决定把孩子领走。 先是由她奶奶过来想领人走,没有成功,后来父母过来,偷偷把孩子领走了。一开始清华不知道人到哪里了,跟父母打电话联系不上。不过何蕙表示,她领孩子走后,立即让孩子的外婆通知了清华,不能说是擅自带走,但是这个说法没有得到证实。这个时候,不明就里的王鑫已经在家长指挥棒下联系了好几个地方的跳水队——天津,广州,上海,北京,“他们第一站就是到了天津,没说的,这里有谭良德和李青(汉城奥运女子三米板亚军)夫妇当教练,有王敏(原国家队教练,奥运冠军桑雪的教练)当中心主任,天津的训练条件在全国也是数得着的,还是国家队的训练基地。他们考察回去后,没有多久就决定来天津了。”天津跳水队领队李广月说。据悉,天津跳水队这之前从来不知道王鑫这个队员,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的。“当王鑫和家长来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我还记得当时谭良德也在我的办公室,他们到处打听问到了我这里,说希望看看,他们能不能在天津注册训练。”李广月说。天津队在证实王鑫已从清华离队,另外在国家游泳运动管理中心的运动员注册表上,王鑫未注册后,接收王鑫成为天津队队员。 2004年12月,清华跳水队终于决定以王鑫家长违反《关于招收王鑫为清华大学跳水队队员的协议》为由,将他们告上法庭。但是法庭的传票一直无法送达。 清华跳水队领队阎天明和律师两人赶赴武汉,结果在原来的地址找到的是王鑫父母的亲属,并被告知,王鑫父母已经搬走,并不愿提供新的联系方式。法院和清华方面在多次联系未果的情况下,在《法制报》上刊登了公示,敦促对方回应。王鑫父母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得到法院通知的具体时间,不过何蕙女士表示,的确有躲的想法,“不想跟清华接触,更不想打官司,我这么做不都为了孩子的前途吗?作为孩子母亲,我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没有错。” 不到40岁的何蕙原来是武汉一家缝纫机械厂的职工,下岗已经多年,打了很多份工,目前的工作是售货员,每月有500元的收入。而她的爱人王明杰以前也是一家机械厂工人,下岗后没有一分工资,由于要照顾生病的母亲,他只能承担起了家务。“为了孩子在清华训练,我们节衣缩食,不得已还要从老人的退休金上想办法。”王明杰一脸的无奈。 5月中旬,当清华跳水队将23日开庭的消息通知相关媒体后,王鑫家长依然没有做出回应。“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否出庭。”于芬表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劲体育》展开调查。 5月17日下午 天津游泳中心 天津市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王敏在办公室约见了本报记者。当记者希望能同王鑫父母交流,了解他们如何应对5月23日开庭时,王敏很吃惊,因为她一直以为清华方面已经放弃起诉了。“清华跳水队已经给媒体发了函,希望我们能旁听庭审。”记者解释说。领队李广月立即同海淀法院取得联系,证实了庭审的时间。 “23日开庭,那就是下周一!只有不到一个星期了,领队,赶紧和王鑫家长联系!让他们马上坐火车赶过来。”王敏指示。 李广月和王鑫家长的联络并不顺畅,“打了4,5次电话,他们才接,我反复问他们是否收到传票,他们也不正面回答,家长很害怕,”李广月连连摇头,“我告诉他们躲不是办法,既然快开庭了,就要出来面对。” 王敏和北京方面的一个律师约定周四和家长在北京面谈。由于清华起诉的是王鑫的家长,跟天津没有直接关系,王敏认为自己去法庭不合适,“李青去也不好,但孩子现在毕竟是天津队的人,她有事情我们也不能一点不管。”(庭审当天,天津跳水队的领队李广月,教练李青到现场旁听,清华方面是体委副主任阎天明作为原告代表,党委学生部副部长韩标旁听) 《劲体育》:天津队在王鑫入队前,是否知道 《关于招收王鑫为清华大学跳水队队员的协议》的内容? 王敏:当时家长根本就没有给我们看这个。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份协议。所以天津方面不会承担违约责任。我们现在不知道清华索赔的具体数额,不过30万也好,50万也好,我们知道家长肯定没有这个钱,但是天津不会出这个钱的,别说50万,5分钱也不能出!尽管队员现在是我们的,但违约的不是天津,我们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但天津一旦出钱,那就默认是我们错了,而我们一点错误都没有。 当时王鑫家长在解释离开清华原因时,是怎么跟您说的? 王鑫在清华三年都没有在游泳中心注册,没有注册就不能比赛。她的教练也换得很频繁,她这个年龄段,换教练是非常忌讳的。王鑫家长送孩子到清华,就是冲着于芬去的,但是于芬一天都没有带过她。据他们自己说,连清华的教练们都偷偷劝王鑫,能走赶紧走,在清华是没有希望的。后来还听说清华准备把她卖到太原,甚至吉林,家长更紧张了,就横下心把孩子带走了。 也存在庭外和解的可能,就是王鑫按清华的要求回归。 这不可能。孩子现在已经注册到天津,她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我们反过来也要追究清华的责任了。 5月17日傍晚 天津跳水队集体宿舍 “给王鑫拍照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的人也要拍,不要让孩子觉察到你是专门在拍她,她很敏感,毕竟官司的事情,不能让孩子了解太多。”李广月反复叮嘱记者。 这个事情本来可以完全瞒着王鑫。但用李广月的话讲,“就那个寸劲儿,”原来有一天央视播一个跳水专题,讲到这个官司,“偏偏孩子们就在电视机旁边,有孩子就大叫,王鑫上电视了!”原来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王鑫站在角落,几乎看不清脸,还被画了一个圈标示出来。 小王鑫刚去试验附小上完文化课回队,马上跟小伙伴们在李青教练的带领下练了阵形体,三三两两地回宿舍了。“王鑫小朋友在哪里?”记者问一个小队员,“王鑫,王鑫,有人找你!”几个小队员一起大喊。背着双肩包的王鑫笑吟吟地回头,然后默默走进了宿舍。 在进清华前,她叫王若雪。于芬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希望家长改。“我的一个小姨子想出了王鑫的名字,三个金,就是在德智体三方面都拿金牌,于芬很喜欢,后来就改过来了。”孩子的母亲告诉记者。 5个人一个房间。当年的小若雪,如今的小王鑫,床铺整洁而温馨。墙上是卡通挂件,还有上月成都冠军赛的参赛证,她是十米台的11名,将代表天津参加十运会的决赛。“哈里波特,跟小伙伴一起照相好么?”记者指着她印有哈里波特照片的T恤说。“好呀,这几个基本都是我湖北的老乡。”她大方地拉过几个同伴,天津跳水队凭借培养出胡佳的夫妇教头谭良德和李青的名气,招了好多湖北孩子。“王鑫是我们几个里最大的!”她的伙伴介绍说。“在清华和在天津,那里训练学习更适应呀?”“都挺好的,”弯弯的眉毛,洁白的牙齿。王鑫笑起来很可爱。 “跟史努比合个影吧,”王鑫的床头放着一个大大的毛绒史努比。“我自己买的,”她细声细气地说,在镜头里露出满足的笑容。 取景框锁定了12岁女孩稚嫩恬美的表情。她的发梢黄黄的,“真的不是染的,天天在水里泡,我们都这样。”小孩子们七嘴八舌。 小王鑫捋了捋头发,把史努比抱更紧了。突然有个怪念头:如果官司输了赔钱,会有人抱走她的史努比吗? 5月18,21日下午 清华跳水游泳馆 于芬和张挺坐在清华跳水馆里的长凳上,看着田亮从十米高台上一次次入水。 “起诉书签字的是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是清华大学要打这个官司,”于芬开宗明义。她反复强调,如果这个官司不打,类似的问题还会继续发生,“队员都跑了,我们的事业怎么继续?” 清华方面索赔的金额高达近40万,“我们没有严格按照合同要求的五倍索赔,而就是一倍,经济制裁只是一个手段,就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以后家长不会再不尊重自己签的合同了。”当问到如果官司赢了,清华会不会继续要求法院执行索赔,于芬表示肯定会追究到底,“我们不是为了钱,而是要表明我们的态度,合同是严肃的,是你的义务,你就应该承担。我不知道中国的法院是如何追讨债务的,反正如果我们赢了官司,一定要求法院查封对方所有财产,今后的收入也应该用于偿还债务。” “您有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家庭环境,另外,王鑫是无辜的,她还是一名很有前途的运动员,家长表示,如果官司输了,结果很可能是王鑫再也练不成跳水了。”记者问。 于芬没有退缩。她表示,法律是无情的,而清华跳水队同样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 至于清华为什么单单把王鑫摘出来起诉,于芬也透露了细节。 王鑫被家长带走没有几天,于芬通过私人关系知道了王鑫已经去了天津队,正好李青是她以前的队员,曾在于芬手下得过1988年奥运会的银牌。“我打电话给李青了解情况,没想到她态度很不好,把我噎得够呛。”于芬说。记者后来了解到,当时的情况是,于芬质问李青,“你捡到的东西为什么不还给失主?”李青回答,“孩子是人,可不是东西!”这个事情她觉得要请示领导,就跑到领队办公室,正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快没有电了,后来跟于芬失去了联系。 清华也很难接受家长强硬的态度。“家长不声不响把孩子带走了,态度还特别恶劣,去了天津后,尽管他们接收王鑫手续上没有问题,但是总应该沟通吧,毕竟孩子是清华跑掉的队员,但是他们的态度也让我无法接受,加上一系列同样的问题出现了,王鑫的事情不处理,清华跳水队就完了。”于芬说。 其实别的逃跑的孩子跟王鑫情况类似,但是后来经过沟通,双方达成了谅解。“我们逃到北京队去的一个孩子(林跃,14岁,成都十运会预赛男子十米台冠军,已入选国家队)跟王鑫一样,为什么清华不跟他的父母打官司呢?他去了北京队后,家长和北京队后来都主动跟我们联系了,尽管他们的做法违规了,犯法了,沟通了就好,这孩子愿意呆在北京队,我们也不追究了。此外,北京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期给了清华跳水队很多支持。”于芬说。 5月19日中午 北京华普国际大厦西餐厅 5月19日清晨6点多,王鑫的母亲何蕙和父亲王明杰乘火车从武汉赶到天津,并于当天同天津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王敏和跳水队领队李广月一起赶到北京同律师见面。这名律师参与了国家游泳运动管理中心的法律事务,对相关细节非常熟悉。(尽管在庭审前3天才接到当事人委托,但是他在庭审上表现出了对此案充分的准备,在涉及体育行政部门的法规以及实践中,甚至超过了清华代理律师的熟悉程度)。 王鑫父母在同律师交谈后,在天津跳水队的安排下,同本报记者在西餐厅进行了交流。 《劲体育》:这次你们见到孩子,她的情绪还好么? 孩子出来以后,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来看过孩子。我已经一年半没有见到王鑫了,上次还是因为她姥姥病故,才回了趟武汉。我做售货员,平时一般请不了假,再说请假,家里谁挣钱呀?爸爸是今年元旦到天津看了孩子,所以这次父母都出现在孩子面前,她特别高兴。但是也担心,她已经觉得不对劲,,父母怎么会一起来看她?孩子问我,妈妈,你会坐牢么? 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一定要冒着风险把孩子带出清华跳水队? 我们在清华看不到孩子成材的希望。去清华,我们肯定是冲着于芬教练的,但是她一天都没有教过王鑫,而孩子的教练一直在换,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频繁换教练是大忌。此外,3年没有参赛,我们也接受不了,伏明霞这个年龄已经是世界冠军了!我曾经到清华看过孩子,才十一、十二岁呀,要自己洗衣服甚至被子,他们的后勤管理干什么去了?我最接受不了的是,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到队里看别的孩子,结果发现王鑫没有参加训练,后来才知道,她在五米台上磕伤了下巴,缝了好几针!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通知家长。我再看合同,那个害怕呀,如果孩子因为伤病不能坚持训练,就要送还家长,这不是霸王条款么?连孩子的教练都让我们赶紧找别的出路,我是孩子的母亲,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有别的选择吗? 万一官司输了怎么办? 我们没有钱给清华。法院来查吧,我们银行里没有一分钱,每个月我挣500元,都用在孩子身上了。也没有房子,现在我们都是跟王鑫奶奶一起住。这些年为了王鑫的训练,我们可以说是倾家荡产,除了合同上的费用,还要给教练送钱。 给教练? 要申明于芬教练从来没有收过我们钱。是一些助理教练。说实话,我们还是挺感激于教练这些年的,要不是走到这一步,我对于教练还挺愧疚的。 清华方面也提出可以和解,只要你们把孩子送回去。 这不可能。孩子在天津练得多好呀。去年8月她拿到了全国少儿比赛冠军,在清华行吗?我们对她在天津的情况特别满意。钱我们肯定赔不起,但我们底线是,无论承受多大压力,不让孩子受委屈,她是无辜的。 5月23日中午 北京海淀法院 在法庭辩论中,双方律师对双方当事人当时签定的是培训协议还是劳动合同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各执一词。而在庭审即将结束的时候,法官询问双方是否同意调解,原告表示同意调解,但前提条件是王鑫继续履行协议内容;被告则拒绝调解。法官宣布休庭,正式判决结果将于近日宣布。律师告诉王明杰,他们可以回武汉了,接下来就是等法院的判决,律师可以代理这些事务。 “听了双方的说法,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你们记者很敏感的。”在海淀法院富丽堂皇的走廊上,何蕙问。记者无语。 一个汉口普通家庭,这个五月像坐过山车。跟清华大学校长打官司,成为海淀法院最气派的一间大厅里的主角,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以湖北老乡的口吻热切地伸来话筒。 天津队的领导在海淀黄庄很体面的“鸭王”餐厅安抚两位坐立不安的湖北人。那个弯眉皓齿的王鑫,还在天津跳水馆里捋着她黄黄的头发。 清华跳水大事记 1997年于芬离开国家队,在清华高层的支持下她组建了清华跳水队,当时国内允许双注册,即清华队员可以清华学生名义注册而参加全国单项赛,也可以在其所在省市区注册参加全运会等比赛。 2001年10月,游泳中心宣布,在一个注册年度里,运动员只能注册一个单位。由于这个问题,清华跳水队在2002和2003年没有参加全国比赛。 清华跳水队在2003年城运会前向游泳中心汇报了清华队员遭抢注的情况,当时是清华自主培养的张文婷等6人被各省市在没有通知清华的情况下注册到各省市。 2005年1月,清华跳水队王鑫突然失踪,后发现人已成天津队注册队员,导致事件升级,清华带着大批证据材料再次来到游泳中心为队员进行注册。但没想到2月6日游泳中心做出批示:维持原注册单位,对清华的申诉不予批准。 2005年2月22日,清华大学体育委员会向国家体育总局竞体司申诉,其要求主要是四点: 第一、裁决撤销游泳运动管理中心对张文婷等五人注册为其它省市体育局(跳水队)的运动员注册证; 第二、裁决张文婷等五人的运动员代表资格和注册手续由清华跳水队依据运动员注册程序另行办理; 第三、裁决广东体育局(跳水队)和海军(跳水队)将何姿与周吕鑫在一周内送返清华大学; 第四、裁决张文婷等七人可以参加2005年的全运会跳水比赛和其他比赛。 申诉同时,清华起诉王鑫的家长违反合同,擅自带人离开队伍。 2005年5月中旬,竞体司做出批复,认为7名运动员在游泳中心的注册是合法的,重庆的董贞扬、施庭懋和福建的杨礼光由于重庆和福建方面放弃了注册权,可以回归清华。其他4名队员则归属现注册单位。没有参加全运会预赛的5个运动员由于2004年没有办理双重注册手续,同时也没有参赛记录,根据规程,他们没有资格参加今年的全运会。清华方面对此表示接受。 5月23日,清华诉王鑫家长的案子在北京海淀法院开庭。20余家媒体到场旁听,致使法院将原来的小庭改到了大庭受理。在庭审即将结束的时候,法官询问双方是否同意调解,原告表示同意调解,但前提条件是王鑫继续履行协议内容;被告则拒绝调解。法官宣布休庭,正式判决结果将于近日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