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最多的女中豪杰 曹燕华是中国乒坛的传奇

　　五岁学做蛋炒饭

　　曹燕华的父母都是工人，爸爸工资一个月90元，妈妈一个月70元，这在当时算是不错的收入，也让她从小以为自己家境不错，衣食无忧。她爸爸也时不时地给小女儿买块冰砖，买点散装巧克力。

　　事实上，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相当窘迫，上世纪50年代初，曹燕华的妈妈、爸爸先后得了肺结核，为治病欠下一身债。上世纪60年代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务，她的两个姐姐在上山下乡的时候，又几乎同时得了病，两个姐姐没有劳保，家里完全靠借钱来救她们的命。

　　曹燕华小时候的家在幸福村，坐落于虹口区四平路和大连路的交汇处。二十多平米的两居室，外间是客厅，家具只有一桌四凳四椅，外加碗柜、旧樟木箱。里间的三张床一放，空间已显得很局促，马桶只能放在门背后，而曹燕华和爸妈则睡在阁楼上。

　　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如今回忆起幼年生活，已是成功企业家的曹燕华觉得当时心情简单而惬意。清晨，七分钱一副的大饼油条是曹燕华最大的诱惑所在，偶尔去邮电新村的点心店吃碗小馄饨，二两生煎包或者一碗阳春面，足以使她快活几天了。

　　而在炎热夏天里，一角九分的简装大冰砖、一角二分的大雪糕，更让曹燕华心中充满向往。心疼小女儿的爸爸有时也会破费，让她过过瘾。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嘴里边添着雪糕，边和爸爸说话，这副画面已根深蒂固地刻在曹燕华的脑海里。

　　在两个姐姐上山下乡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又忙，没空照顾5岁的曹燕华，小燕华中午等不到爸妈下班，就自己做蛋炒饭，有时候把冷的馄饨热热再吃，那时她已体现出独立、能干的个性。

　　对着镜子挥拍子

　　“打乒乓不是我的意愿，我从小的梦想是当个钢琴家，”曹燕华直言不讳地对记者说。是她的父亲将她“逼”上了乒坛。

　　上世纪60年代，乒乓球被赋予了特殊使命，也是人民生活中最为常见的运动项目。曹燕华的两个姐姐一个在区少体校、一个在校队都打乒乓球，还有个堂哥也练球，在她2、3岁的时候就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帮他们捡球。这种氛围下成长起来的曹燕华，不可能不跟乒乓球发生联系。

　　渐渐长大了，曹燕华会把桌子腾出来，对着墙壁一个人玩球。她的爸爸发现了女儿在这方面的天赋，要求她对着镜子做挥拍动作。有时候，爸爸、两个专业水准的姐姐、堂哥一家人都会检阅曹燕华的动作，在一旁指指点点，这让她感觉乏味极了。

　　有段时间，手指修长的曹燕华被音乐老师挑中，让她学钢琴，是爸爸的一道“圣旨”打消了她“改行”的念头，继续学打球。每天放学，曹燕华只能偷偷地在弄堂里和小伙伴们玩一会儿，等她爸爸一大嗓门“曹燕华———”，她必须赶紧回家，放下书包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镜子前，没完没了地比划着。

　　这是曹燕华在乒乓方面受到的启蒙教育，她爸爸给她买了块盾牌球拍后，在小学体育老师杨华安的指点下，曹燕华上球台学打球了。不过，那个时候学校乒乓房的八张球台始终满满当当，因为学球的人实在太多了。谁的力量大，谁捡球速度快，谁球艺高，就能占住球台多打一会儿。曹燕华在这样的“抢球”磨练中，打球水平得到增长，逐渐地，能跟她抢球台的只剩少数几个男同学了。

　　1973年2月，现任国足主帅朱广沪的太太王莲芳从上海队退役后到各校挑苗子，组建虹口区少体校乒乓球队，曹燕华有幸被选入二队。

　　曾是“叛逆”青年

　　王莲芳是曹燕华的恩师，从1973年到1976年这四年，王改造了曹的打法，在后者乒乓生涯的关键阶段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之后曹燕华被选入上海队，并第一次赴欧巡回比赛，这次曾被曹燕华质疑为“出国？还是头上出角？”的经历，令她以后的路“像乘直升飞机一样”坦途无阻。

　　被徐寅生、李富荣赏识，入选国家一队，1977年在法国获得混双冠军，曹燕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七次登上世界冠军的宝座，一共摘取了56枚金牌。她还是中国乒乓球运动史上为数不多的、赢得过世乒赛四个项目：团体、女单、女双、混双大满贯的女选手，尤其是她在1983年第37届世乒赛女子单打冠亚军决战时用十五个高球把对手生生“放死”，让所有看过这场比赛的人都叹为观止、记忆犹新。

　　然而，就是这么个冠军，在当时教练、领导眼中却是个“问题青年”。“队里有规定‘不许谈恋爱、不许烫头发、不许穿奇装异服、不许抽烟喝酒’，我几乎每一样都沾边，”上周五，曹燕华在静安体育中心她的乒乓球俱乐部内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回忆说，“当时时代也确实跟现在不一样，我稍微出挑的行为都是别人指责的对象，在队里我是写检查最多的队员。徐寅生曾跟我开玩笑，只要把我写过的检查复印一遍，以后再犯错，只要翻翻复印件，总有符合‘标准’的一份检查。”

　　哪个少女不爱美？在上世纪80年代初，曹燕华以一身红色牛仔裤、T恤和墨镜的打扮，吓坏了所有人。她的二姐结婚时化妆师一时兴起给曹燕华也化了妆，她的眉毛稍微修了一下，结果也成为队里的“批斗”对象。曹燕华的手还特别巧，编织毛衣，她创新的花样总是小姐妹们学习的榜样；她还能就凭一把剪刀、一把梳子，帮别人剪头发，训练结束后找她理发的人可以排起长队；曹燕华还别出心裁地搞了次生日派对。然而，这些都成为她不务正业的把柄。更为出名的是曹燕华和施之皓的恋情，为此施之皓还被调整出国家队。

　　1985年，曹燕华在打完第38届世乒赛，达到自己运动生涯的顶峰之后，决然选择挂拍退役。当时她正是风华正茂的22岁，全然不顾身后的一片惋惜、挽留之声，留给乒坛一个年轻而倔强的背影。

　　夺冠最多的女中豪杰

　　七个世界冠军！曹燕华的这一成绩在中国乒坛女将赫然列第一位，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

　　5岁时，她从她爸爸手中接过球拍，11岁进虹口区体校，15岁获斯堪的纳维亚锦标赛冠军，16岁获亚洲冠军，17岁进入国家队参加世界锦标赛，19岁成为世界冠军队主力并获女子单打亚军，21岁即成为世界女子单打冠军。曹燕华十几年的乒坛生涯中夺得的冠军已难以计数。

　　在她所有夺冠之战中，恐怕要数第三十七届世乒赛女单决赛最令人激动了。韩国的梁英子以凶狠的正、反手攻球，连胜中国强手耿丽娟、童玲、黄俊群，进入决赛。曹燕华赛前在喧闹的比赛大厅的地板上铺着报纸睡了一觉。然后，她冷静地进入场地，向梁英子发起连珠炮般的进攻。梁英子以牙还牙，抢先进攻。有一次曹燕华竟连放15个高球，逼得对方失误。赛后，匈牙利队教练别尔切克风趣地评论道：“中国女队的水平是二十一世纪的。”

　　曹燕华，是中国乒坛一个传奇。生于上世纪60年代、长于上世纪70年代，上世纪80年代告别乒球的她，个性、成绩、经历都非常突出，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一辈子活出了别人两辈子、三辈子的内容”。阅读曹燕华，其实就是浓缩中国乒球那一代人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