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跳水队纠纷模糊跳水梦 豆蔻少女不知路在何方

　　-新闻背景

　　中国体坛2005第一状

　　清华跳水队组建于1997年，由原中国跳水队副总教练于芬担任总教练，组队八年来，清华大学跳水队成绩斐然：1998年，已宣布退役的伏明霞在清华跳水队复出，并在2000年 悉尼奥运会上获得女子三米板冠军；在去年的雅典奥运会上，曾在清华大学学习、训练三年的劳丽诗获得女子双人跳台金牌。半学半练的学生运动员培养方式，为解决运动员退役后的出路问题做出了很好的尝试。

　　但输送单位希望小队员能多参加比赛，并取得成绩从而进入国家队；清华的态度是有些比赛很“无所谓”，队员擅自返回省队违反协议。矛盾的激化造成了个别队员的流失。

　　2005年初，清华大学就队员王鑫离队一事向海淀法院递交起诉状，此举被称为中国体坛2005年第一状。今年2月23日，清华大学运动委员会把申诉书送交专门负责运动员注册的国家体育总局竞技体育司训练二处。

　　“清华跳水队纠纷”余波未了 家长和孩子忧心忡忡 家长想孩子找到出路 孩子想兼顾学业和运动成绩

　　14岁小孩跳水梦在纠纷中模糊着

　　上个星期，输送小队员何姿前往清华跳水队培养的深圳市跳水队派领队周涛来京向体育总局竞体司介绍情况。

　　今年14岁的何姿2001年入选深圳队。同年，深圳队与清华达成协议，小何姿成了清华跳水队的一员。今年2月，何姿的父亲把她带回省队备战十运会，没过几天，她又偷偷回到了清华。

　　队员注册和流失问题到底怎么解决，其间各方利益怎样平衡，竞体司会做何裁决？协议双方还在继续交涉，但小运动员已经受到不必要的影响，他们的前途变得模糊起来。

　　我想拿冠军 也想读书

　　何姿：路在何方？

　　记者打通何姿电话的时候，她刚在清华上完课回到宿舍。对于记者一连串的提问，只有14岁的何姿回答最多的三个字是：“不清楚”。

　　何姿回到清华跳水队一个月以来的训练、生活、学习都很正常，父亲希望她回去当一个纯粹的专业运动员，小何姿还是很留恋清华园：“我还是很想读书，如果能既得到奥运冠军，又能完成学业，就太好了。”

　　但对未来到底怎样，她并不明朗：“我在这挺好的，于教练(于芬)很关心我。我不清楚下个月的十运会预选赛能不能参加，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回去参加十运会。至于什么时候能进国家队，我就更不清楚了。”

　　虽然言语中还带着孩子的无邪，但纠纷已经不可避免地将孩子也卷了进去，以后怎么办，路该怎么走，何姿在为这些她还想不明白的问题所累。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重新做回一个单纯追逐跳水之梦的孩子，继续简单地完成自己的每一跳。

　　孩子的苦我最清楚——

　　父亲：出路在哪里？

　　昨天下午，记者通过电话找到了何姿的父亲何常泰。开始，他并不愿接受采访，因为有很多事他并不了解。当得知记者只想了解一些何姿的成长故事之后，老何才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是一个半小时。“孩子的苦我最清楚”，这个中年男人用一句话道出了他和女儿所有的辛酸。

　　受生活所迫进入体校

　　像很多从小就接触跳水的孩子一样，今年14岁的广西女孩何姿同样也吃了不少苦，而她的情况可能更特殊一些。

　　小何姿出生在1990年12月11日，她是老何的第二个孩子。何常泰1979年结婚，第一个孩子在1989年不幸夭折，可爱的小何姿立刻成了全家的宝贝。但不幸在1994年再次降临在这个家庭，何姿母亲的去世，让老何和小何姿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当时从事车辆保管工作的老何感到力不从心，为了孩子将来的出路，小何姿在1996年下半年进入了南宁业余体校，刚开始是练习体操。打基础是最艰苦的，小何姿不止一次哭着向老何说想回家。女儿的眼泪就是割在父亲心口的刀子，老何也动摇过，也不想让孩子受苦，但现实是残酷的，自己并没有能力让孩子享受更好的生活。老何自己选择了坚强，也逼着小何姿选择坚强。

　　跳水让孩子看到希望

　　改练跳水的何姿，表现出了良好的潜质，接连在广西省内的专业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为了更好地发展，老何下狠心将孩子送到了广州伟伦运动学校，后来深圳组建跳水队，何姿在2001年被选入深圳队。当时深圳队一共就6名队员，但进入专业队，让老何看到了希望。

　　没有训练设施的深圳队和清华达成了协议，小何姿和她的5名队友在2001年成了清华跳水队的一员。回忆起当时送孩子去清华的情形，没读过什么书的老何对记者说：“说实话，对清华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合同也是深圳和清华签的。我只是觉得，小孩在清华既可以继续跳水，又能读书，作一个学生运动员，以后不愁没出路，也就放心让她去了。”

　　一晃四年过去了，期间虽然也有过一些小矛盾，憨厚的老何不清楚也不计较，看见何姿在清华的训练、学习、生活状况都很不错，他就心满意足了。今年是全运会年，已经在去年正式成为广东省队队员的何姿将会代表广东省参加十运会，眼看着就要出成绩了，问题也出现了。

　　矛盾在今年激化起来

　　广东省想要何姿早些回来备战十运会，清华要按照自己的培养计划，不同意何姿提前回队。省里找到了老何，老何也闹不清楚纠纷是怎么回事，他只听说，何姿作为广东省的队员将享受每月2000多元的工资，比清华的补贴和奖学金要多。老何觉得，自己当初送孩子跳水就是为了她有生活来源，现在广东省跳水队已经给她提供了，那么就可以让她回来作一个纯粹运动员。

　　于是，老何在今年2月将孩子从清华领回了广州。没想到没过几天，女儿就又偷偷地回到了清华。老何焦急地寻找女儿，也焦急地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听说清华并不能保证孩子进国家队，孩子在清华也不一定有工资拿，这些在老何看来最实际的问题一下没了保障。朴实的老何一下子没了主意。

　　为了培养孩子，每月工资只有336元的老何倾其所有，他只想孩子将来能有好生活。可怜天下父母心。回想这些年的苦，老何心里百味杂陈：“我不清楚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我没文化，合同也看不懂，怎么解决我也插不了嘴。练了快十年跳水了，何姿将来的出路肯定靠它了。不管怎么样，我想让她继续跳下去，孩子是无辜的……”最后，老何哽咽着对记者说。

　　-采访手记

　　谁来保护孩子的利益

　　一个含辛茹苦地培养自己孩子的中年父亲，一个天真烂漫做着奥运冠军梦的孩子，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纠纷中，他们两个反倒成了“局外人”，因为他们似乎总处在被动的位置。父女俩对整个事情的来去都不清楚，调解也在输送单位和清华之间展开。结果究竟怎样？人到中年的老何经不起折腾，正要出成绩的小何姿也耽误不得，他们简单的梦想经不起波折。

　　家长想给孩子找出路没错，孩子想成奥运冠军也没错，但他们不幸碰上了这场纠纷。这场纠纷错综复杂，我们不想判断孰是孰非，但看看家长焦急的眼神和孩子清澈的眸子吧——他们的利益谁来保护。

　　本版撰文/特约记者 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