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的工作(上)

　　二十天后，国家奥林匹克足球队参加第二十五届奥运会亚洲区决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只要胜或平韩国队，便可以积分高的优势顺利“出线”，完成徐根宝赛前“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的誓言。

　　然而，命运捉弄人。国奥队在开赛九分钟之内竟被韩国队连续攻进三球，令徐根宝心凉了半截。“怎么回事？”他感到莫名其妙，不住地摇头。从不服输、绝不低头的徐根宝，仍然坐在教练席上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比赛——他从来都不会失掉中国教练员的风度。

　　1比3，继国家队失去世界杯亚洲区出线权后，国奥队再一次失去了奥运会的出线权。

　　从早到晚，我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骂的、哭的、讥讽的、嘲笑的，有的骂声不堪入耳。从第二天开始，电报、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到国家体委，飞到中国足协。群众的不满情绪不断升温，言语也愈来愈激烈，要求徐根宝下台的呼声更是强烈。这是我到中国足协后要处理的第一件棘手的工作。

　　国家体委办公厅召集有关方面人员开会，研究国奥队返京后的安排。第一次走进国家体委的大会议室，第一次在国家体委党组各位成员面前露面，我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低着头。我在为足球界的不争气感到羞愧，但没想到，这种心境竟一直陪伴了我近十年！后来我才知道，本来伍绍祖想找我个别谈国奥队的事，我却冒失地闯入了会议室，并不知深浅地坐在椅子上。

　　不到五分钟会议就结束了。伍绍祖把我带进他的办公室，问：“国奥队未出线会有什么影响？”

　　我十分清楚他问这话的目的，一是观察我对问题的认识能力，二是让我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全力处理好此事。

　　“一是会在全国足球爱好者及舆论界中引起强烈反响；二是会在足球界中产生一定的波动；三是由此产生的辐射影响应引起我们高度的重视并采取相应的、有力的措施……”我认真地回答着。实际上我已经开始寻找解决目前“危机”的方案了。

　　伍绍祖没有讲话，示意秘书打开录音机，里面传出了伍绍祖的声音：“昨天晚上中国国奥队1比3输给了韩国队，从而失去了奥运会的出线权。晚上10时40分到55分，江泽民总书记打电话给我，在讲其他事情的时候专门提起了足球。他说，还是要鼓励运动员，强调胜不骄、败不馁。听韩国教练员讲，培养一支优秀的足球队伍，需要十年的工夫，是很难的。比赛场上的心理因素很重要，不光是足球，其他项目也是一样，足球更为重要。要强调顽强作风和战斗精神，女排在这方面表现得很好。球类运动对人的精神振奋很有关系。任何事业都要经过挫折，克服困难，最后才能取得胜利。”

　　秘书关掉了录音机。伍绍祖深情地说：“你刚刚到足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工作还不熟悉。你要做到以下几点……”从他较长时间的谈话中，我预感到国奥队的失利，将是引发中国足坛一场大地震的导火索。他的讲话归纳起来有四个要点：给我一个特权、一个支持、一个任务和一个政策。

　　一个特权——由于足球已经引起社会和媒体的广泛关注，在体育界也显得十分重要，因此你有事可以随时找体委主要领导人，无须预约。

　　一个支持——希望你放大胆量去干，要有敢冒、敢创、敢干的精神，要在目前不利的环境中，带领足协一班人杀出一条血路来。如果有了成绩都是你们的，一旦出现问题，责任由我来承担，我已经做好了被罢官的准备。

　　一个任务——对目前的足球体制和运行机制进行大胆的改革。国家体委已把足球改革作为中国体育体制改革的突破口。

　　一个政策——我国足球应有广阔的市场，这也是为什么进行足球改革的一个重要原因。支持足球的人很多，很有群众基础，肯于注入资金的企业也很多，主要看你们有没有能力和很好的政策水平，把他们迅速地组织起来，为中国的足球发展共同努力。在这种意义上，你王俊生在中国足球改革上不能向国家体委要一分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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