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李浩然报道,常昊九段最近的状态令人着急,继在10月中旬的三星杯八强战中败给王煜辉七段后,又在围甲联赛中3连败。本来,输几盘棋于棋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常昊输掉的这几盘棋内容都和其水平大不相称,对王煜辉一局,一直在攻与守之间徘徊不定;联赛对谢赫那局,局面尚未绝望之际即草草放弃,斗志皆无。
常昊为人善良而隐忍,心中有苦闷也不愿轻易告知他人,即便是与他最为亲近的张璇
,虽然能理解常昊全部的喜乐哀愁,但有时常昊输棋了,她也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常昊再痛苦,他也不会轻易流露,更不用说要人与他分担。他的性格太善,他的心肠太软。
棋手的性格与胜负之间到底存在着一种怎样的关系呢?这其中,感受最深、理解最深的莫过于胜负师曹薰铉九段了,这位如今淡看万千胜负、从容享受胜负快乐的战神,在谈到像常昊这样的高手性格与胜负之间的话题时说:如果棋手心太善,心理太脆弱的话,在胜负世界中就难免要处于劣势。
记者听后大吃一惊:“难道只有心眼坏、狠毒的人才适合下职业围棋吗?”曹薰铉听后笑道:“当然不能这样理解,这里所说的善和恶与平常意义上的有所不同。平常所说的心善和胜负世界中的心理脆弱是两回事,这并不是说心善的人胜负感弱,也不是说心肠坏的人胜负感强。心善的人在胜负关键处也可以下出很厉害的着法,果断地下决断。我始终认为胜负就是决断的延续,这种决断是‘善意意志的产物’。”
这该如何解释?曹薰铉见记者很惊愕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也不是我个人的看法,我也是从别的地方学来的,决断就是把善意的意念付诸实践中。实际上,把善意的意念付诸实践比要把恶劣的意念付诸实践中的难度更大。这才是真正的决断,比如吸烟有害健康,劝别人戒烟就是善意的表现,相反,自己吸烟时,还要劝别人吸烟,虽然不能说是恶意,但至少不能说是善意。因此,我把劝别人戒烟称为‘决断’。”
“决断是善意的产物,其结果必然导致与自己形成对抗。因此职业棋手要有一定的精神修养,虽然争胜负就必须战胜对手,但在研究围棋的下法时,棋手应该具备下出最后着法的心态,心肠坏、心胸狭窄的棋手是不会下出好棋的。”
当记者请他举个例子时,曹薰铉说:“当年柳时熏和赵善津到了日本后,境遇大不相同,柳时熏23岁时即夺得天元,并一气实现三连霸,但这段时期赵善津却表现平平。我当时就很肯定地说,赵善津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他之所以未能很早地崭露头角,原因不是技术上的,而是性格上的。和柳时熏相比,他的性格有些脆弱,只要克服了脆弱,他就能脱颖而出。”事实证明,曹薰铉说的是对的。
说到这里,记者不禁想起了有关曹薰铉的两件小事。第一件事是,几年前,华以刚八段出访韩国时,第一次看到曹薰铉和一位棋手在休息时下快棋,输棋后那位棋手马上就交给曹薰铉1万韩元(当时约合人民币100元)。华以刚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这是不是韩国围棋强大的秘密。曹薰铉听后大笑:“我一个月收入少说也有几千万(韩元),这1万(韩元)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为了双方下棋都认真一点,你试一下就知道了,什么是输棋又输钱的滋味。”
第二件事是,上世纪80年代末,在韩国一个棋战半决赛中,比曹薰铉年长的金秀英七段与曹相遇。为了这场比赛,金秀英戒酒一个星期,打谱备战。比赛那天,金秀英猜得黑棋先行,不落一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要来一块热毛巾,“啪”地敷在脸上,闭目养神。40分钟后,他才落下第一手棋。曹薰铉见此也不急不恼,只是飞快应一手棋后,马上将椅子搬到旁边另一盘棋的桌子旁,一看就再也不抬头。等他把椅子搬回来继续比赛时,所花时间不多不少,正好40分钟!局后,弄巧成拙而输棋的金秀英感叹道:“世上再也没有比曹薰铉更‘毒’的人了!”
也许,这就是曹薰铉将他自己所说的“善意的决断”付诸实践最好的例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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