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安低着头抬不起来，紧锁的眉解不开，他先是悲怆后是哭，哭完了还是个心痛，他这个上任不久的主教练，分明是新世纪初没迎来个好心情。

　　周建安更没想到，没好心情的自己迎头挨一闷棍，这无异联赛未战，主教练先败下阵来。

　　男排职业联赛以来，四川队雄风不可挡，连续四届蝉联金榜，打得各路对手落花流水，有心染指辉煌却无法做到。新一届联赛开张在即，川军突添血光大灾，国家队的接应二传英年早逝，国青队的二传被迫转回北京，六人主力阵容折损两员大将，无奈之下，本已退役的周建安咬牙出战，并打报告给国家体育总局排球管理中心申请同意。

　　排协也不傻，岂能用大屁股大嘴压人。立即召集其余全部地方俱乐部代表进京，由竞训部主任刘文彬当众念白四川方面的书面申请，透这过两只眼镜片征求各家反应，以实现民主化，当时，梳背头的周建安也比较难堪地坐在下面。中国不像西方，类似表决碍于面子亲情，怎好公开表态，那不是有向死人投反对票的嫌疑吗?

　　排协只好采用无记名投票，投票结果令圈内外人士大吃一惊：不同意周建安顶替出战。

　　“我得罪谁啦?”周建安纳闷自问。

　　“你说你得罪谁了?”非常熟识的同行笑答。

　　按周建安个人思路，朱刚猝死是很值得人同情的事，李牧回北京照顾病重的母亲也是叫人同情的事，同情加同情换回来的应该是默认他顶替出战的同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嘛。事实的反向结局让他耷拉下脑袋，难受的心情无以用言语表达。

　　敞敞亮亮的明摆着，四川队将以三名主力队员带三名替补队员的阵容出战残酷的联赛，缺少了半数主力人选，特别是没了轴心二传手的破败家底，像漏了风雨的木船，简直难以想像怎样在这个寒冷异常的赛季里驶向胜利的彼岸。

　　只剩下张利明、张翔两位国手支撑的川军，不要说要重圆冠军大梦不现实，就是被挤出甲A生活圈都有可能，只要球队战绩不佳，不要讲别的，主教练首先难辞其咎，这是周建安个人和俱乐部从未面临过的险恶。

　　在家事发时，别队教头打来手机慰问有加；在京见面时，别队教头含笑握手以示安慰；真到了无记名投票时，别队教头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周建安一脚。

　　真是当面笑脸，背后藏刀，亲情难玩人情。

　　排协官员苦笑着解释，这大概是一种比赛心理吧，毕竟此前的职业联赛冠军没有过易主。

　　别队教头不透露自己是否投的反对票，也不对陷入窘境的川军直抒己见，婉转暗示的是另外说法：“联赛是需要公正公平、机会均等的，任何赛前更改或变动的微妙事情最好不要发生。”

　　“四川男排开始还债。”有媒体这样煽动，想想前面四度职赛碰撞，四位主力国手构造的川枪川炮每每打得对手人仰马翻，赢球太多，积攒下了多少对手，如同没有了乔丹、皮蓬的公牛队，不得已为昔日的骄傲“偿还债务”。

　　掉进冰窟窿的川军，只有自己救自己了。(本报记者盛春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