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中国棋手在国际比赛上输了很多棋,输得大家都坐不住了,报纸和网络上有不少人在为沉疴染身的中国围棋把脉开处方。不过,我并不以为中国围棋输得一无是处。古人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嘛!也许就因眼下的这次一败涂地,中国围棋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改革。那么,这涂地的失败还将是中国围棋发展的一大契机的。旧中国我们就不说了,仅就新中国而言,围棋就曾丢掉了三次发展的大好契机。
1965年陈祖德首次分先战胜日本的岩田达明九段,表明中国顶尖高手已经基本赶上日本九段的水平。但接着来的“文化大革命”,在砸烂一个“旧世界”的时候也一并砸掉了我们的围棋事业。中国围棋停滞了十年,陈祖德这辈棋手的围棋生命也就此断送了。这是中国围棋丢掉的第一个发展契机。这是政治灾难造成的,虽也是人为因素带来的,但这对于围棋界来说,他有不可逆转的性质,只能既往不咎。
上个世纪80年代,聂卫平横扫擂台,几乎战胜了日本所有的优秀棋手。凭他的实力和战绩,大家都有理由相信,1988年开始主办的国际大赛是为他提供的一个最好舞台。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聂卫平自己演砸了,将到手的应氏杯弄丢了。1988年国家体委授予他“棋圣”荣誉,从此他就迷失了做一个凡人的感觉,也失去了继续奋斗的动力。这是中国围棋的第二次发展契机,这是中国夺取围棋世界冠军的契机。我们失去的这一契机被以曹薰铉为首的韩国棋手抓住了,他们一飞冲天,超过中国也超过了日本,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他们就领先于世界了。我们的契机被他们接过去,创造出来的却是一个奇迹。
20世纪90年代,国际棋坛飞速发展,各方赞助的应氏杯、富士通杯、三星杯、LG杯、春兰杯、东洋证券杯、三国擂台赛、亚洲杯等国际大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至今共产生过个人冠军48个,其中中国队只有4个(马晓春和俞斌各两个),韩国27个,日本17个。中国围棋界一直强调三足鼎立的国际格局,但他们一定没有认真去统计这一组数字。4与27、17如何相比,用什么去鼎立?原来国际比赛少,我们自己关起门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如今有国际大赛的硬指标,赢棋才是硬道理。因为中国棋手冠军得得特别少,棋迷能如数家珍,也最清楚中国棋手与日韩对手的差距。至于“三国鼎立”一说,记者和棋迷说说可以体现他看得起中国围棋,但从棋协领导那里听来,味道总也不对,不说枉自尊大,至少也是胜负感觉的麻木,对自己当前的处境缺少清醒的认识,没有危机感。过去的十年,我们一没有赶上日本,与韩国的距离却又越拉越大,今年上半年的惨败只不过是将这一差距以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方式表现出来。
眼下,中国围棋到了第四个发展契机。中国棋迷这些年看自己的棋手输棋已经不是新闻,赢棋才是新闻。我写了这么多年围棋评论,总盼中国棋手在国际赛上赢棋拿冠军,可以写得来情绪一点,轻松一点,但这种时候特别少。面对这一次的系列失败,我干脆换了另一种心态来看,不如输得还彻底一点,今年夺冠是不用指望的,便连下半年的LG杯和三星杯也输个底朝天吧。要不我们总还有人以为中国围棋与日韩三国鼎立,总还有人以为我们的围棋环境好,我们的新人比日本强,甚至比韩国也不见得逊色。输成了“裸体”,人就该知道不好意思了,输得无话可说,总该知道变革是必要了的。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有哪一位棋手为中国围棋在下半年拿一个世界冠军,那样,眼看到来的一个改革契机又会付之东流,中国围棋也不知到哪一年才有真正的进步。谢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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