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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当我从一个莫名其妙的、而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梦中醒来时,习惯性地看了看书桌上的日历。这才发现,今天是一个被许多迷信数字吉凶的人都会认为很不好的日子:1月4日。转而一想,这种数字上的吉凶是断不可信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天我的心绪都像天色一样,灰蒙蒙的。 下班了,我与几个同事在街旁吃晚饭,落坐不久便收到手机里传来的噩耗:朱刚下午四时猝然病逝! 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忽然什么都不想吃了,眼里噙着盈盈的泪花,想起了早晨那个不该出现的念头,难道这真是朱刚托给我的不祥的预兆? 这时,朱刚与我的不多的来往镜头,有如电影一幕幕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第一次见到朱刚,是在1993年七届全运会的男排决赛后,当时川排刚以微弱的比分输给了八一队,在家门口失去了即将到手的金牌。川排的全体将士及我们随军采访的记者都沉浸在一种悲壮的气氛之中,谁也不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说:我们打得这么好,输也输得值得!七运会没拿到,还有八运会!大家寻声望去,说话者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大男孩朱刚。我从此认识了这个“不怕虎的牛犊”。 4年后的八届全运会在上海燃起战火,男排是前期比赛,我正好是为数不多的投入前期采访的记者,又正巧是与四川男排同机飞往上海。这时的朱刚已经26岁了,但依然像个大男孩。刚进机场,他2.04米的高个儿,就引来了众多惊叹的目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殊“待遇”,自顾自地登机。进机舱时,空姐迎门的一鞠躬,常人都只需点头回礼,朱刚却不得不深深鞠躬——他实在太高,不弯腰45度以上,就无法进机舱。那滑稽的一刻,使空姐忍俊不止。及至进了机舱,笑话还在继续。朱刚登机牌的座位在中间,坐下去时,他那长长的腿只能“委屈”地放在过道上。他那乖乖的样儿,又逗乐了空姐,特意把他的座位调到第一排,让他得以“正襟危坐”。后来,朱刚四年前在成都说过的话,果然在上海应验了,四川男排登上了冠军宝座。 此后,在每年的联赛和国内外重大比赛中,我们都能看到朱刚那矫健的身影和那大男孩独有的可爱笑容。给我印象最最深刻的是,每每得分时,朱刚高举双手的欢呼雀跃,因为他举起的双手比别人都更长更高更夸张。可是……可是,我们再也看不到,再也看不到,这个可爱的大男孩,高举着双手,为胜利而欢呼雀跃了…… 汪嘉伟曾说:“朱刚是亚洲最好的副攻手。”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位爱徒会像美国女排球员海曼一样,因为同样的病而英年早逝。 作为多年追踪采访的记者,我曾为结识朱刚这样的排坛豪杰而骄傲。所以我在写下这些文字以纪念朱刚的时候,不停地在心底呼喊:朱刚,你为什么要在过完30岁生日的第三天就匆匆离去?你不知道年迈的母亲需要你的搀扶吗?你不知道去年才嫁给你的妻子离不开你吗?你为什么要……中国的排球不能没有你啊! (罗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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