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青揭开东北路小学传奇 46个冠军和300个人才

　　记者何德刚大连报道 东北路小学位于大连市中山公园左侧，这是一座1927年的日本建筑，在日本侵占时期是圣德国民学校。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这里成为大连第一战勤医院，周恩来总理曾在1953年2月到此慰问志愿军伤病员。久远的历史让这个建筑在2002年被列为大连市第一批重点保护建筑，其实，比建筑的历史厚重感更值得保护的，是这所学校平民化的球星生产线。

　　2005年6月12日，因为本届国青队有5个人是这个造星工厂出品的，心怀崇敬和好奇的记者走进了这所普通的小学。

　　46个冠军和300个人才

　　在学校右侧楼前，记者发现大门上面一块醒目的红布蒙着一个牌匾，原来这是已筹建半年之久的东北路小学足球陈列馆。2004年初，在筹建市级足球陈列馆因为预算过百万、资料收集难度很大受阻后，沙河口区政府决定拿出一部分资金筹建东北路小学陈列馆，这让有幸成为这个陈列馆第一个参观者的记者，见识了东北路的神奇。

　　一进门就是贾秀全、董方卓的巨幅照片，接下来是龙虎榜和历年比赛成绩，并伴有大量珍贵的照片、奖杯。在这个有着300多人的名单里，记者知道了什么是震撼，随便就可以找到太多熟悉的国脚名字：盖增圣、盖增臣、贾秀全、庄连胜、孙伟、大王涛、王鹏、周挺、张耀坤……还有正在荷兰参加世青赛的中国国青队的冯潇霆、周海滨、董方卓、崔鹏、于子千。在陈列馆里还有这样一组数字，东北路小学足球队先后获得过国际、国内足球儿童赛冠军46次，为国家输送人才300多人。目前，大连实德俱乐部一线队有7人、二线队有40%、三线队有60%的队员出自东北路小学。

　　一所普通的小学为什么能培养出如此多的优秀球员呢？要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容易。就算是在东北路小学工作的大部分工龄超过20年的教练们一下子也说不清，这条路是怎么走过来的。7名教练之一的王国新教练面对记者的提问思忖良久说：“培养小孩子踢球是一个漫长的工作，无名无利，而且很难看到效果，所以你必须对足球有足够的耐心。”

　　选材和人才输出一样重要

　　东北路小学的足球人才培养从上世纪50年代就已经开始了，到了70年代，已经成为学校的正式课程，且班班有队、年年有比赛，形成了良好的足球氛围。总教练柳忠云(冠城主教练柳忠长的哥哥)给记者介绍，为了保证有更好的足球苗子，东北路小学十分重视选材工作，首先是从学龄前抓起，比如每年9月1日是学校招收新生的时间，而足球选才工作早在3个月前就开始了，目前在大连有一项幼儿园的足球比赛，教练员们抓住机会就四处观看比赛，只要有看中的好苗子，教练员就会及时找到家长动员他们把孩子送到东北路小学来读书。

　　选材正规了，第二步就是训练，因为不是专业足校，所以训练内容和质量格外重要。现在每个年级都有一支足球队，人数在20人左右，下午放学后，他们都要到操场来接受较为正规的训练。“近20年来我们一直坚持晨练，也就是在学校正式上课前让小球员提前一个小时到校接受训练。晨练的人数比较少，球员们容易兴奋，我们教得也细，所以训练效果非常好。现在各地的小学生很少有坚持晨练的。周六、周日学校休息，可足球队照样训练，节假日从来不放假。”柳忠云说自己和同事们经常是365天都没有一天休息，但也不觉得苦。每年冬天学校还要把球队带到南方冬训，学校出一部分钱，家长出部分钱。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冬训时间，在期末考试前球队就去南方，很支持球队训练的校方，考试时会专门派两名老师带着试卷去冬训地对踢球的学生进行考试，考场纪律要求严格，确保了考试严肃真实。“我们对学校也有承诺，如果踢球的学生学习不好、违反纪律等将对其停训，表现好了再回来训练。所以踢球学生的学习成绩都不错，绝不会拖累班级的整体成绩。”成绩和球技一同增长，这在普通足校是很难实现的，但在东北路，这不成问题。

　　由于在培养足球人才方面成绩斐然，东北路小学足球队也是大连市沙河口区体校的足球班，去年他们又与大连实德俱乐部合作，建立起共同拥有的足球训练基地。为此，实德俱乐部给东北路小学一笔固定经费，培养出来的球员首先供实德俱乐部挑选，余下的球员可以向全国各个俱乐部输送。实际上，东北路小学在国内足球圈里的名气很大，所以经常会有人通过各种关系到东北路小学物色球员。针对这种情况，学校方面以注册、建档等各种方法去防止人才流失。

　　平民化的球星生产线

　　在计划经济时代，同时还是区体校的东北路小学足球队还可以享受到来自于教委、体委的一些训练经费，虽然钱不多，但也管用，可在大连成立了足球特区后，训练经费没有了，东北路小学足球队也走向了市场，教练组7个人自负盈亏，学生踢球也开始了收费。80年代学生交纳的训练费只有5元钱，后来是10元、20元不断上涨。如今每月的训练费是100元。

　　采访中记者还了解这样一个细节，东北路小学的教练员实行轮转制，即每个教练带一支队最多一年就要换教练，所以很多球星当初在东北路小学踢球都经过好几名教练的调教。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可以让小球员接受多名教练不同特点的调教，二是便于球队的管理，有些家长为了孩子成才总要在场外下功夫，私下里给教练员送礼送钱，而轮转制在某种程度上就阻止了家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轮转制教学法派生出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从东北路小学出来的足球明星，很难说出自己的教练是谁。

　　东北路小学的7名教练员都没有太大的名气，由于热爱这项工作而被聘请来的。最早时有些教练员有自己的单位，业余时间赶到学校带队训练，当时每名教练每月的训练补助费只有12元。现在，大多数教练都没有工作了，可他们每个月1000多元的收入也让一些外地同行怀疑，因为在外人看来，一个曾经培养出那么足球名星的学校，教练员的收入无论如何也不该只有1000多元。柳忠云说：“我们教练员每月工资只有1000元多点，挣的并不多，可谁也没有怨言，因为我们喜欢这个工作。”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王国新教练几乎就住在学校里，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看到他。其他教练基本上也是以校为家，以球为乐。

　　学校负责，家长狂热

　　学校对学生的负责态度让家长们深感欣慰，很多家长为了能让孩子踢好球，不惜陪练陪读。在东北路小学踢球的学生中间，有30%的人是由家长陪练的。这些家长几乎就是全职陪练，他们每天要送孩子到校、看孩子训练、再带孩子回家。

　　国脚张耀坤当初在东北路小学踢球时，他的母亲就是训练场边的常客，并经常与教练员进行沟通；董方卓的父亲在世时基本上是一天不落地看儿子踢球，他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花在了董方卓的踢球上；原国青队守门员王大雷小时候训练时，他的父亲就坐在操场上，据说有一次王大雷表现不好惹火父亲，他竟然从场边冲到场内一脚把儿子踹到了沙坑里；冯潇霆的母亲不仅全天候陪伴，甚至还把假期攒起来陪儿子去冬训……

　　在东北路小学，陪练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现象了。随着学校名气越来越响，从外地来学习踢球的孩子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来自日本、朝鲜等国的孩子。韩进人来自朝鲜，因为喜欢踢球，父母就慕名把他送到了东北路小学，父亲在大连做些生意，母亲天天陪儿子训练，记者问长大以后是回朝鲜还是留在中国，9岁的韩进人瞪着眼睛答道：“我也不知道，问我爸后再决定吧。”

　　为未来忧心忡忡

　　王国新教练对记者表示：“我有个梦想，如果我有1000万元，那一定拿出一些钱建两个草皮足球场，再盖一个宿舍楼，里面有一个能洗澡的地方。如果有了这些条件，那东北路小学将会培养出更多更好的足球人才。”虽然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但王教练的语气中明显流露出对青少年足球工作得不到应有重视的一种不满意。

　　王国新继续说：“中国队不会取得真正的好成绩的，因为我们的基础没有打好，如果全国各地的青少年球员都有自己的草皮场，那训练就会步入正轨，也早晚会出人才的，这就意味着中国足球早晚会出成绩。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对中国足球寄予更多更高的企盼。”

　　柳忠云还介绍说：“80年代末、90年代前期，全国有很多专门为青少年组织的比赛，如贝贝杯、萌芽杯、摇篮杯、永芳杯、娃娃杯、可口可乐杯等。可从90年代后期到现在，这些青少年足球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能相信吗？全国竟然没有一项比赛是为青少年而组织的。你说我们对青少年足球工作重视了吗？不仅没有重视，而且是越来越差了。好在大连市还有‘市长杯’可让我们的学生去打。青少年足球训练目前的两大问题是比赛太少和场地不行，场地差直接影响他们的训练质量，一些基础动作在沙石场地、水泥场地上我们无法教，孩子无法做。比赛少不利于他们的成长和开眼界。所以，我们在筹建足球陈列馆时，大家一致决定要把邓小平‘足球要从娃娃抓起’那幅画挂在馆内最显眼的地方，目的就是希望对青少年足球工作的重视不仅仅是停留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