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5.19(3)：在前进中膨胀 球员斗志令人担忧

　　新浪体育讯　三、在挫折中前进，在前进中膨胀

　　1、曾雪麟夫人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死还是活呢!”

　　曾雪麟深知，自傲的情绪若发生在一位主帅的身上，那将是毁灭性的祸根。况且，他对队员们的思想、身体、技术、素质上的差距也是深有了解的。1985年2月，第13届世界杯 外围赛中国队与香港、澳门、文莱分为一组，正在昆明海埂训练的队员们兴高采烈，甚至有人指着一望无际的滇池夸下海口：“这次出不了线就跳海。”可是曾雪麟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在短短一个多月的集训中，他争分夺秒，昼夜不闲，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处处走在队员们前头。一天，他带领队员们乘车去昆明市内比赛，返回时，离海埂还有10多里路远，他突然命令司机停车，转身对队员们说：“全体下车，跑回海埂!”精疲力竭的队员们一听愣了，以为教练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可曾雪麟二话没说，跳下车就跑，队员们当然不高兴，不高兴也得跟在教练后面跑，并渐渐地把这位可算做他们父辈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还有一天，他正在分析队员的技术动作，有人来叫他接长途电话，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又继续思考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来人再次催促时，他才猛然醒悟，忙起身下楼接电话。耳机里传来妻子的声音，他顿时一阵慌乱。

　　“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连封信也没有?”曾雪麟解释：“我实在没有功夫。你知道，这次世界杯外围赛再冲不出去……”80年代家中有电话的人还很少，也包括曾雪麟这样的国家级教练。如果放在现在，往家里打个电话就全解决了。那时国脚们要在服务台排队打长途。

　　“哼，我真不知道你是死还是活呢!”妻子的责备充满着爱和关切，就像年轻笃情的姑娘骂小伙子“该死的”一样。

　　曾雪麟何尝不理解妻子的心呢!球队在北京的驻地离家只有一箭之遥，也难得抽身回去一躺。妻子除了承担工作与家务两副重担外，还要整天为他提心吊胆。他深感欠妻子的债太多了，什么时候能偿还呢?也许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还有他在北京部队踢球的儿子丹戈，是多么需要他这个当教练的爸爸点拨啊，可他无暇顾及。他对儿子球技的了解，远远不如对队员的了解。他也曾想过，这次世界杯外围赛能冲出亚洲，尝上一次进军墨西哥的滋味，他要见好就收，再也不让妻子为他揪心了。

　　2、曾雪麟和戚务生感到，球员的斗志令人担忧

　　应该说，曾雪麟对待足球真有“不辞羸病卧残阳”的精神，老婆孩子他都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的是眼前这二十几个小伙子。眼下，他们当中潜藏着一种危险的骄气，对即将来临的大赛缺乏紧迫感。在他们看来，小组内的文莱队不过是北京一个大工厂队的水平，澳门队充其量能算上个国内乙级队，至于香港队也只相当于广东队的实力。轻敌思想如病毒在蔓延着，斗志不如以前旺盛了，训练不及以前刻苦了。他一再告诫不要麻痹，但小伙子们就是紧张不起来，还有人讥讽他在制造紧张空气。

　　一天傍晚，他与戚务生漫步到滇池边。晚霞已经映红了天际，500里滇池两岸的金马、碧鸡二山东西夹峙，一湖吹皱的春水，烟波浩渺，风帆点点。这地方真像明朝学者杨慎在《滇海曲》的诗中所说：“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此情此景，不禁使曾雪麟想起34年前的往事：那时，他作为西南军区足球队守门员在昆明生活过几年，当年哪有海埂训练基地那一片片绿草茵茵的球场!但那一代青年人是那么单纯、执著，无需什么人督促，自觉地把整个身心都拴在事业上。后来，他又作为北京青年队的一员去匈牙利，同行的还有年维泗、张宏根、张俊秀，大家都把足球视为生命，尽管每天累得连脚步都迈不开，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有谁喊过苦和累呢?又有谁来计算过报酬呢?是啊，时代不同了，时代也的确前进了，一代人又一代人的追求，前辈应该理解后辈的生活方式，但那时他们的理想和信心是真诚的、坚定的，难道这些也过时了吗?

　　他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戚务生。戚务生无能为力地摇首叹息。他在60年代中期也经历过“三从一大”的艰苦磨炼，那时训练时间没到，大家早摸着黑去龙潭湖跑圈了，训练完后教练赶都赶不走队员。时代前进了，为什么斗志却衰退了呢?青年人心中的理想之光，是永远不应减弱的啊!

　　哎，难就难在当今很有点像莎士比亚所说的“脱了节的时代”，几十年在一种封闭和僵硬的氛围中生活，新的理想的制度还没有完备，这种改革中的阵痛，很多人准备不足。足球队员们年纪轻，文化水平不高，视野不够开阔，对阵痛的承受能力较弱。用五六十年代的方法激起他们的热情已不可能，用外国球员以经济制约的办法也无法实施，究竟怎么办呢?

　　曾雪麟和他的助手戚务生虽然苦恼，却找不出良方。如今当教练真难啊!面对这类难题的，又不仅仅是教练。而戚务生10年后担任主教练，球员的管理成了个更棘手的问题。物质的诱惑更多了，违反队规的现象习以为常，连夜不归宿都成了常见的事情。从道德判断的时代走向价值判断的时代要经历阵痛，这个阵痛要历时多久呢?这个苦恼也同样不仅仅是足球界的。

　　曾雪麟感到做为老教练要更严格地要求年轻队员，每天训练，他像一头老公牛似的，手里提着个小扩音机，在足球场上跑东跑西地喊叫。他的嗓子喊哑了，人累瘦了，本来就皱巴巴的脸上，又增添了朵朵菊花瓣。他心里暗暗思忖：幸好这一组最强的是香港队，待打完小组赛还有时间整顿。

　　世界杯足球外围赛在按规定的日程进行着。曾雪麟密切地注视着香港队同澳门队、文莱队的战绩，只要一场比赛结束，他就计算一次净胜球数。他心里十分明白，澳门队和文莱队都是中国队和香港队的靶子。中港两队都在作双方战平计算净胜球的准备，中国队在净胜球上一定要寸土必争。所以，当中国队在与文莱队交锋时，他要求队员不能脚软，能打进多少就进多少，这场球竟以8∶0大胜。可香港队也不示弱，同样灌了文莱队8个球。这一结果使曾雪麟大为焦虑，他实在担心战局被逼到非胜香港不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