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踢球要给父母安慰 闫相闯笑着走向未知明天

　　本报记者 张磊 杨祖武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说：“只能说他现在确实不错，以后怎么样要看发展……”杨大爷说的这个“他”就是闫相闯，北京国安俱乐部去年从八一二队花5万元人民币买来的国青队员。上个赛季主场战沈阳金德队一战成名，甚至让人看到了当年高峰的影子。此次是北京现代队惟一一名入选国青队的队员。上周六早上，他同其他队友一起坐飞机离开了北京；现在，他已经到了法兰克福，又一段新生活开始了。

　　剪了新发型拍照很认真

　　闫相闯拿着记者的相机看了看刚刚拍出的照片，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习惯性的笑容。尽管他那招牌式的浅笑仅仅消失了一秒钟，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他对刚才拍的那张照片不是很满意。“再来一张，那张上人有点小。”我说。“成，我这是新剪的头发，拍好看点。”虽然收起了笑容，可仍然能够感觉出他的笑意。只见他正了正身子，把刚刚有些收敛的笑容又放大了一倍，可能还觉得造型有些单调，在我按快门前他把右手食指放到下嘴唇上，头随之往右侧了一下。

　　喀嚓！我用照相机中最后一点残电在2005年4月15日21∶30为第二天即将同国青队前往德国的闫相闯拍下了一张生活照。还好，相机里的电还能坚持到他看完这张片子。他边看边说：“这张不错，放你们报纸上，给我留着报纸啊！”“成，我多给你留几张。你上去吧，要熄灯了。”“那我上去了啊，等回来再聊啊。”说完，闫相闯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回房间。

　　如果这个时候我叫他一声，然后在他回头一瞬间用照相机再给他拍一张照片的话，相信同他在机场入海关时回头的笑容基本相似。无论是走向自己睡觉的房间，还是走向陌生的德国，或者是走向完全未知的明天，他都是这么笑，这么安静。也可以这么说，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闫相闯他基本都是一个表情：平静，见人先笑一下，然后打个招呼说两句话或者静静地走开办自己的事情。

　　独自面对生活已经八年

　　1986年9月5日出生在大连金州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闫相闯还差5个月才到19岁。说句实话，他脸上那种从容的表情比很多29岁的男人看上去都镇定。如果就此认为他心态过分成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毕竟还是个男孩，无论经历过多大的风雨，他也不过才18岁零7个月。按照一般规律，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为高考发愁，或者还梦想着自己能够统治世界呢？

　　闫相闯已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了8年，除了当初在中国足球学校的学费需要父母帮助以外，其他所有问题都自己解决。是不是因为过早直面生活才使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更成熟呢？“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就这样，其实我有时候脾气也挺急的。”闫相闯对自己的评价非常中肯。需要提醒的是，在4月15日21∶00到21∶30分这30分钟的采访中，至少听到闫相闯说了不下10次“我不知道”。当时的感觉，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我问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来想想，自己挺没意思的，非得拉着一个不到19岁的男孩聊一些关于未来、关于人生的话题，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二”的行为，感觉自己确实“挺不会聊天的”。

　　好在平时接触多了，闫相闯如果实在没想好就来一句“我不知道”把话茬岔过去，然后换另外一个话题。不能深刻，那就轻松一些吧。“你交过女朋友吗？”不得已，我拿出了娱乐记者的常规问题。“现在没有了。”“那就是以前有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反应还不慢，但可惜闫相闯不是刘德华，不然可以小炒一下了。“半年前的事情了吧，现在分手了。”谈起失恋，闫相闯甚至笑了一下。是啊，一个19岁的男孩除了笑还能做什么？难道让他一说到这事就以泪洗面吗？

　　好好踢球要给父母安慰

　　“我也遇到过非常难的事情，当时我都不想踢了。”同男孩女孩所谓的青涩恋爱的时候相比，谈起自己的足球生涯时，闫相闯的表情有些凝重了，尽管还有笑容，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一段比较艰辛的往事。

　　“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如果按照央视《艺术人生》的路数应该拿老照片或者放音乐了，手边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也没有做好案头工作，只能用坚决的提问代替了。“我不想说了，反正当时挺不舒服的。”就这么一句话，把我刚才突然燃起的试图做一个深刻采访的希望火苗浇灭了。怎么办？那就换个角度再问问，看看能不能让他那相对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些撞击。

　　“你从小去中国足球学校，你家里人支持吗？”问完了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他不挣钱，父母不支持拿什么交学费啊。还好，他没有听出来我话里的愚蠢，就着问题说了下去：“支持。我父母特别支持。当时我在中国足球学校一年的消费差不多是2万。”

　　“那个时候你父母一年挣多少钱？”“也就差不多这么多。”“那就是等于你父母挣的所有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我算术还成，至少两万以内的加减法搞定了。“是啊。”“当时你父母为你投入这么大，每年交那么多钱，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踢不出来怎么办呢？”我想知道他当时看着自己的父母每年都拿那么多钱出去是一种什么状态。“当时我就觉得我一定能够踢出来。实际上，我现在好好踢球就是为了给我父母一个安慰。我自己还真没有成为什么什么巨星的想法，我就是顺其自然吧。努力到了，自然就成了。”说到这里，闫相闯收敛了笑容，语气异常肯定。

　　父母很高但自己很不高

　　“那么早你就觉得自己能踢出来，你觉得自己是天才吗？”“有一点吧。”闫相闯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卡出差不多5厘米的距离，边比划边说。当然，他的天赋不可能仅仅有5厘米那么多。“我觉得实际上每个人能踢出来都有天赋吧，没有谁敢说自己就是绝对的天才。”他不是很认可所谓“天才论”。

　　“现在有没有什么目标，比如在国内赛场上。”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回答同时又能考察采访对象的信心膨胀指数的问题。“我想至少得成为对方的主要盯防对象吧。”他还是非常实在的。“那么现在呢？”通过技术统计不难发现，现在的闫相闯只要上场就有威胁，两场比赛3次助攻，这样的队员对方哪能不防，所以我想知道他现在在球场上是一个什么状态。“现在不成，我还不是主力呢！”在他看来，近期目标就是争取在北京现代有更多的上场时间，然后成为主力队员。他这么想，又有哪个足球运动员不想成为主力呢？

　　“最怕什么样的后卫？”专业性问题更能了解他在球场上的感觉，以及自己的特点。“那种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的最烦人。”闫相闯说。在当今国内足坛球员身高日新月异的今天，身高仅仅1米75的闫相闯确实有些单薄，如果有个后卫老跟着他确实不舒服，这样肯定会影响发挥。“我需要空间，本身我不是那种组织型的球员，我属于突破型的。”闫相闯分析起自己还是头头是道。

　　“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相应的增强体能的练习，比如让自己更强壮一些。”我想给他出个主意比如好好练练肌肉什么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就是有时候比较纳闷，我爸我妈都挺高的，我爸1米8，我妈1米65，我就是长不起来。谁知道怎么回事，嘿嘿。”俗话说，当着胖子别说肥，当着矬人不说矮。可闫相闯说起不长个的事情就好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还是乐呵呵的。

　　说到身高，突然想起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去年，当时教练组组长杨祖武还要参与球队管理。训练之余，以前打过中后位的杨大爷在现代队一片长人中要想找回自己高大的影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闫相闯比个儿。“过来，比比，你有我高吗？”1米74的杨大爷发话，闫相闯只能笑着走过来，比完了被数落两句才算完事。临去德国前，突然发现他好像长个儿了，便问：“你是不是高了？”“嘘。”闫相闯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小声点，好像怕别人知道似的。我又提起杨大爷同他比个儿的事，闫相闯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他叫我比的。”

　　放鞭炮把左眼嘣成散光

　　“对于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还是有点忍不住了，必须象征性地深刻一下。闫相闯毕竟快20岁的人了，又是国青队的，从某种意义上已经相当成熟了。“我现在就是想好好踢球，别的太远我也想不了那么多。”“有没有想过以后在国内足坛成为什么什么？”我想试探一下他的野心，看看他是否像其他年轻人一样轻狂。事实证明，他非常踏实。因为他当时对我说：“我不知道，还没想那么多。”

　　“你觉得你现在挣钱多吗？”因为是隐私问题，所以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说具体数字，只说你自己觉得多还是不多。”闫相闯想了一会儿，说：“中等偏下，不过我觉得也挺好的。在这个年龄段的球员里应该算不错的了。”“你平时最喜欢做什么？”“花钱。”闫相闯这个爱好倒让我有些吃惊，要知道像他这样挣钱不是很多的年轻人要是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其实我一阵一阵的，有时间了就喜欢买东西，买回来就放在那看着，那样就挺高兴的。但有时候我也不会买什么衣服，我觉得衣服买得太贵没什么必要。我也不知道。”看，他又不知道了。

　　“你是不是近视啊？”我发现他平时总喜欢眯着眼睛看东西，同样近视的我自然感同身受。“我不近视，但散光特别厉害。我左眼视力特别差，小时候放鞭炮嘣的，想去做个手术，可是一直就没有什么时间。”“在灯光球场踢球会不会影响啊？散光这么厉害。”“没事，习惯了。”闫相闯淡淡地一句话带过。

　　被美国人誉为“中国乔丹”的篮坛高手胡卫东也是高度近视，姚明更是左耳几乎没有听力。如果按照有天赋的人身体都有硬伤这个标准衡量闫相闯的话，他那只超级散光的左眼似乎可以表明他还是非常有天赋的。

　　出不出名确实是个问题

　　参加国青队集训，闫相闯不是第一次，但肯定是非常艰苦的一次。因为在德国集训完毕后，6月份荷兰的世青赛将为他们提供一个检验的平台，到时候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呢？这个问题我没问，因为当时有一种预感，如果问了，多半会得到一个类似于“好好打，结果不好说”之类没有实质内容的答案。所以不如问问他自己在球队中的位置：“在中青队你打得上主力吗？”“现在还不知道，这都是教练到了德国才能定下来的事情。”

　　他真的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但看上去总有那么点运筹帷幄的样子，对很多问题把握得非常准确。比如我问他：“你觉得自己现在出名了吗？”“没有。”“那你想怎样才算出名？”“我想让所有人都认识我。嘿嘿。”

　　这个问题是聊天刚开始的时候我问他的，闫相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非常坚定，当时我还感觉这孩子真够贫的。可仅仅过了10分钟他又对我说其实不想出名，转变这么快，一看就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定下来，还在不停地变化，正所谓左右摇摆吧。这个状态就像刘翔在天津进行的中日田径对抗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句话：“我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吧。”闫相闯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嘛。

　　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还不到20岁的闫相闯自我评价：长这么大还没有为什么事情着过急呢。包括当时八一队撤编的时候，他说：“我当时一点都不着急，我对自己有这个自信，心想这样可以换个环境了，反正在八一也没什么机会。实际上，当时我想的主要问题是去哪里，后来来到北京现代，挺高兴的。不过，做球员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踢好球，其他事情都不是很重要。”

　　好好踢球，天天向上。上周六，这个爱笑的男孩早上5点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要乘8点多的飞机去德国。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尽管起得很早，他还是笑嘻嘻的，走向登机口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他们先飞往韩国，然后转机飞往德国法兰克福。在飞机上，他也许会睡觉，但下飞机的时候，他一定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