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宁:每次名单都希望有自己 从不怨恨阿里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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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4年11月22日10:55 《足球》报 |
2004年11月21日晚,在国家队于广州大胜犹败之后的第四天,因为所谓态度问题一直被关在国家队大门之外的张玉宁赶到了北京。他不是来向阿里·汉告别的,虽然早有人告诉他这一晚荷兰人会与南勇共进最后的晚餐,但他似乎不感兴趣。他是来为发生在四年前(2000年4月26日)的那场车祸做个最后的了断。 《足球》:中港之战在什么情况下看的? 张玉宁:我是一个人在家里看的,当时觉得没有什么悬念,看电视的时候我还一直跟朋友们发短信,一方面是关注另一场的比分,另一方面也是交流一下对比赛的看法,可是看到5比0后,20多分钟比分也没变,我就看不下去了,感觉很郁闷,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后来你听谁说国家队被淘汰的? 是我爸告诉我的,我出门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我爸等比赛结束后告诉我一个最后的结果。我爸给我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说要打附加赛,因为当时央视是那么宣布的,我听了之后还挺美,心想我还是有机会的,要抓紧练了。但是没过两分钟我爸又告诉我,说主持人开始宣布错了,中国队被淘汰了。当时我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几天来都感觉胸口很闷,喘不过来气。我这样说你不用觉得我夸张,这是真实感受,从来没这么真实过。 你还做着美梦希望能在八强赛回归吧? 确实是这样的,我连做梦都想重返国家队。每当国家队要公布大名单的时候,我都默默地祈祷期望会有自己的名字。有时候我想直接去找阿里·汉,告诉他我很渴望能够为国家队效力,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去,乞求有用吗? 你觉得这一切到底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是教练的问题? 我检讨反省自己,我究竟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我不认为我的态度有问题,但或许以前是我忽视了教练对于球队整体的要求,不管阿里·汉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从他和米卢的身上我最终领悟了一个道理:足球不是一个人踢的,没有任何人都是可以的,我或者任何人都不是不可或缺。 可阿里·汉的国家队谁是不可或缺的呢?你的态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同,教练选人的眼光也不同,也就是说,教练对于态度好的定义更会有所不同。比如说米卢认为愿意跟他沟通,场上场下都喜欢围着他转的球员态度好;而阿里·汉认为愿意不惜体能奔跑的球员就是态度好,但可惜的是以上两点我都做不到。 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做不到? 米卢过去太久不提了,阿里·汉的训练方式对于体能的消耗是很大的,特别是他的对抗训练,强度大有利于实战,但是不是适合于场上每个位置的球员就值得商榷。作为前卫多在场上跑动和抢断有利于比赛,但是作为前锋,重要的是培养一种有方向感的门前感觉,阿里·汉在这方面练得很少。我的体能确实有先天缺陷,所以要想发挥出我的优势只能合理地分配我的体能,这样就会给人造成我要偷懒的感觉。 这么久,你还要对此持保留意见吗? 应该说我不完全同意。我觉得应该是态度和实力结合才能够决定一切。只有态度没有实力没用,但是因为自己有实力又没有刻苦的态度也不行。我想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就这些说法主动跟教练去请教,只是被动等待。我现在已经想要主动了,召开发布会就是证据。 国家队未来几年都没有比赛了,对于未来,你是不是感到有些绝望? 谁说没有比赛了?我都看了,还要出访美国,要打东亚四强赛,有亚运会,亚洲杯等很多A级赛事。中国足球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停下来,我们失败过太多次,这次和以往比也没什么特别。 你会在心里怨恨阿里·汉吗? 不会的,我不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所以谈不上怨恨。而且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怨恨会让一个人疯狂,会让人更加不快乐,所以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尽量避免怨恨这种情绪在我的心里产生。听说他今晚之后会离开中国,祝他好运吧!虽然他没给中国足球带来好运。 你的10号球衣已经给于根伟了,你知道吗? 我看到了,于根伟踢得确实好,他够得上10号。我是在阿里·汉执教中国队之后才有机会穿的10号球衣,但是我真正穿10号打的比赛却很有限。我挺遗憾的,没能够为自己是国家队10号留下任何有纪念价值的成绩…… 你想过吗?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这么坎坷? 不能百分之百地信命,但我还是信。记得以前,有个算命先生说我的坎坷跟我的名字有关,因为我的名字之间有个玉字,玉虽然很美丽,但是也很容易碎。以前我不信,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这番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我的坎坷是不少,但是我认为年轻的时候经历坎坷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等到我老的时候有跟我的儿女说教的。 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我现在就想结婚,可是谁肯嫁给我啊。我背了一身债,还一身伤,找我不是找累赘吗? 听说你一直很想去上大学,为什么?是因为大学里有更多的漂亮MM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确实也是我想上大学的一个原因。祁宏本来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和他一起去上海交大读书,但是我因为国家队的事情错过了考试,只好等到明年再说。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太单调,在体校里读书少,除了踢球外什么都不懂,现在这个社会对人才的要求越来越高,就算以后想做教练也得有文化,我想改变形象,我想做个文化人。 如果上学的话,你想学些什么呢?为什么? 我想学金融,因为我一直对数学感兴趣。如果学金融的话,又实用,又有发展,接触的知识面很广,既要了解经济,又要了解政治,还得懂人文科学等等。我很崇拜科学家,因为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们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实实在在地给这个社会创造财富。 你觉得除了踢球,你还能做什么职业? 刨地。刨地你都不懂!真土。刨地就是打高尔夫啊。我想年纪大了,太剧烈的运动比如说网球什么的,都不太适合我。我想保持身材,还想有意思,就选择打高尔夫。没准儿以后我还能成为一个职业高尔夫选手呢,呵呵。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的性格有什么改变吗? 我觉得我在变得主动,我努力地主动去跟人沟通。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相处,只不过过去,我不喜欢跟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主动交流。被动,是我总结出来的我性格中一个比较致命的弱点。因为被动,我任由别人对我误解不去做解释,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不去主动跟人沟通不被理解的方面。 四年后,一次最真诚的开口 早在国家队还在广州备战中港之战期间,张玉宁就打电话给记者,说车祸案已经审结,他想在11月22日召开一个记者见面会,就困扰了他四年的车祸官司向全国媒体和球迷做一次公开说明,并委托记者两件事:一是帮助他起草发布会的相关发言,二是要在本报上为他刊登一条相应的启事。记者当时正在国家队的训练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疯了,国家队能不能出线还不知道,通知发出去了,国家队不出线,说不定你要跟着中国足球一起挨骂!”张玉宁并没有理会记者的劝告,而是很坚定地表示不能再等下去了。“早一天结束这个官司,对我和曲乐恒都是一种解脱。而且我认为国家队肯定会出线的,我会等着跟国家队一起重生。”“重生”的说法让记者一震,在广州的大多数记者恐怕是在等着和国家队一起死亡,可一个被国家队拒之门外的人,却期待这样的重生。这个说法让记者没有再劝阻他。 可惜重生的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中港之战,沦陷的不只是在广州的国家队,沮丧的记者再次向张玉宁确认是否要开发布会。“消息都发出去了,怎么能说了不算呢?”张玉宁还是很坚决,但记者知道国家队的失利对他情绪的影响相当大,原本应该21日到北京的他竟然糊涂地在20日就到了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才发现日子不对,只好马上转头跑会训练场参加申花队下午的训练。 21日下午,张玉宁从上海飞到了北京,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嚷着要剪头发,他说第一次以个人名义召开发布会,形象很重要。由于几个月没有正常训练,身材有些变形,所以张玉宁特意穿了深色衣服想让自己显得苗条一些。 张玉宁为发布会准备的不只是行头,还有诚意。在到达酒店接受完记者的采访后,张玉宁急着要把发布会的程序先演练一遍,尤其是会后要发给球迷的公开信以及开场白,张玉宁说绝对不能够太过草率,一定要用心准备,“毕竟是我把记者请到现场的,所以我必须有一个主人该有的态度。以真诚来打动每个人。”接着,我们就在张玉宁住的长富宫饭店的行政沙龙里,和他的律师一起回顾了这四年来车祸的经过。 张玉宁说,其实这四年里,他也一直很痛苦,车祸发生之后,因为曲乐恒受到的伤害更直接,所以他只能够选择沉默。其实他也有很多话要说,但以前是时机不成熟,现在法院都进行终审判决了,张玉宁家里也把要陪付的234万元一次付清了,作为车祸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张玉宁觉得有必要回答媒体和球迷心中的疑问。 记者帮助张玉宁起草的“致球迷的一封信”,整整商榷了一个晚上才最后定稿。在准备这封信的过程中,张玉宁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全国各地的媒体知道他要开发布会的消息,都想从他的嘴里提前知道一些“内幕猛料”,有的记者甚至因为张玉宁不肯说在电话里就对张玉宁进行谩骂,但是张玉宁还是很平静地讲着道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说,如果我对你一个人说了,就要对所有的人说,那样的话,对于那些没有打电话给我,一心等着开发布会的记者来说很不公平。你别骂人,有事儿说事儿,骂人多损害你和你们报纸的形象啊!”这样的解释,他一晚上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几十遍。 四年了,当一切审判都宣告结束的时候,他希望能够为那场不幸和新的开始说点什么。封了四年的口终于要开启,这一晚,在他下榻的长富宫酒店,看了记者帮助起草的发布会讲稿的张玉宁有点睡不着,已经过去的国家队和即将要面对的未来让他既兴奋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