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球迷追随中国足球心力交瘁:我拿什么拯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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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4年11月10日10:34 《足球》报 |
张宇燕:哀莫大于心死 1981年,当中国和新西兰进行那场生死之战后,昆明一个家庭中的一位父亲看完了报纸的报道后,叹了一口气把报纸扔在地上,一旁17岁的女儿却捡了起来,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这位父亲没有想到,女儿这一看,就是23年。这个女儿就是今年已经40岁的张宇燕。 如今的张宇燕已经是昆明球迷协会会长,作为昆明球迷协会的创始人,她几乎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足球发生的一切。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1985年在昆明的一场比赛,当时是云南队和匈牙利一个队的比赛,匈牙利那支球队2比0领先,但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云南队将比分追平。我第一次在现场感受到了球迷的那种热情和疯狂。可是,在比赛结束后,却下起了雨,球迷们纷纷往外跑,就在这时,一个铁门被球迷挤塌了,7名球迷在铁门和其他球迷的脚下命丧黄泉。我亲眼看到骨头从球迷的身体内刺了出来,那个镜头让我记忆深刻,我在悲恸的同时也真正感受到了足球的魔力,有多少人为它牺牲啊!” 因为这种魔力的牵引,1996年,年仅22岁的张宇燕便和几个志同道合的球迷一起创办了昆明市球迷协会。而由于昆明独特的高原环境,这里成了国家队经常光顾的地方,张宇燕也便一次次地组织球迷为国家队加油,施拉普纳、戚务生、米卢、阿里·汉,她见证了一个个国家队教练。 张宇燕说她最后一次感受到足球的魅力是在2001年十强赛上,那年的五里河,张宇燕和很多朋友都去了,“最后一场,一些朋友提前七八天去了,但仍旧没有票,后来,辽宁的一些朋友就把票给我们这些远来的没票的,而自己去酒吧里看球。记得最后一场的时候,我的脚还崴了,但仍旧和朋友一起又蹦又跳……” 2002年1月份,借世界杯出线良机,张宇燕在昆明组织了首次全国球迷比赛。随后的世界杯,张宇燕去看了两场,第一场是哥斯达黎加,坐飞机去然后赶回来,最后一场和土耳其的比赛,张宇燕是和四川女球迷张利梅一起从青岛坐轮船去的。虽然是自费,旅途也非常辛苦,但张宇燕觉得很快乐。 “从那以后,中国足球就让我没有感觉了,先是云南队没有了,我们想要尽力去挽留啊,但那时候能够感觉到球迷已经对中国足球没兴趣了,我们协会包了一个看台,到了后来送票都没人要。接着亚洲杯决赛,我还是带着女儿去的,可是输给日本人了。” 中国足球的萎缩,张宇燕的感受恐怕是最真切的,她在1990年创办的那家足球专卖店在2002年之前,生意一直很火,“可从2002年开始,萎缩,萎缩,公司一直在萎缩。”如今,已然放弃的张宇燕在一家研究所担任研究工作。 “我们的心快死了,有时候就想,我怎么会喜欢上足球呢?我已经无数次发誓不看国家队比赛了,可是还是不行。”这一次国家队广州比赛,张宇燕还在犹豫去不去,“可是心里真的一点激情和希望都没了,我现在只希望中国队不要搞什么猫腻,死就死了,如果跌倒了以后再爬起来,我还会支持他们。” 张宇燕的女儿今年10岁,张宇燕一直带着女儿看球,“不过小家伙似乎不喜欢足球,这也好,当中国足球迷,心里太苦,也太累!” 张利梅:拒绝了足协的邀请 张利梅是惟一去北京参加球迷大会的女球迷,作为四川省球迷协会副主席的她,给记者讲了一个滑稽但更让人觉得悲哀的故事:“开会的时候,南勇邀请我们去广州看球,足协提供球票和费用,南勇说完,我们球迷没有一个搭腔的。为什么?我们怕被别人说我们被足协招安了,我们热爱的是中国足球,并不是中国足协。” 张利梅给人的印象就是干练而且很有思想,在去参加球迷大会前,张利梅还走访了30多名球迷,“我上飞机前还有球迷给我打电话,让我转达他们的想法,30多名球迷中,只有两个人冷眼旁观看热闹,这说明,中国球迷还是很热烈的,只是中国足球一次次让他们失望。” 张利梅现在在四川省盐业公司成都分公司工作,她的家庭就是一个典型的体育之家,老公喜欢健美,儿子是专业棒球运动员,在八一队效力,“我们一家都喜欢体育,不过我是到了1994年有了职业联赛才喜欢上了足球,1993年的世界杯外围赛,老公看的时候我都还一窍不通,1994年加入球迷组织,当时只想着能到处玩,结果玩着玩着现在就迷上了。” 张利梅给记者讲了两个身边球迷的故事:“我们有一个江油的球迷叫张明,2001年国家队去阿联酋打比赛,他花了100美元托运了旗杆,就是一些竹竿,但这些钱足够在阿联酋买好多竹竿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咱们中国的国旗应该用中国的旗杆。当时我鼻子就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可是,还有一次却真的让我伤心了,一个老球迷去找球员签名,球员不干,老球迷有些怒了,结果这球员怎么说,他说,我们踢球为了赚钱,你们跟着搀和是为了什么啊?老球迷听了憋了半天骂了起来:我们他妈的都是疯子!” 张利梅说,中国足球真的让她失望了,“现在这个样子,别看那些投资人整天嚷,但破坏中国足球的就有他们,而且他们也真的有收益了,全兴从一个普通企业变成现在的上市公司,徐明通过足球做了很多事情,尹明善也说了,没有足球,力帆怎么可能深入人心?还有球员,一个个暴发起来。可球迷呢?痴心追逐了中国足球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 张利梅说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中国足协终于开始重视我们了,这是件好事,可是在中国足球快完的时候才想起我们要同患难,这又不由得让人心酸。”对于广州的比赛,张利梅也决定不去:“国家队太让人失望了,我找不到再去为他们加油的理由,而且工作上的事情也确实放不开。” 董军:去广州看最后一眼 2004亚洲杯决赛的第二天,记者坐火车从北京回来,在车上偶遇了山东省球迷协会联络部部长董军,平常我们都喊她“董大姐”。董大姐是个很热情的人,见了我们总是话说起来没完。可是那天上午,在沉闷的列车车厢中,董大姐却没说话,一边抚摸着身边的大鼓,一边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怎么就输给日本了呢?” 董大姐今年48岁了,不过看球的球龄却是最短的,“1996年的时候,我儿子特别喜欢泰山队,我就跟着看,后来我就上瘾了,结果我儿子现在反而不看国内的比赛了,他只对欧洲联赛感兴趣。” 在我们的三位主人公中,董大姐经济情况也是最窘迫的,原先在省医药监督局工作的她现在已经退休,而山东相对落后的球迷组织也很难提供足够的资金,所以董大姐总是在一边看球,一边拉赞助。为了组织山东球迷去客场看球,董大姐几乎整天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化缘”。 不过,看国家队比赛的时候,董大姐就只能自己掏腰包了,2001年十强赛,董大姐在沈阳自费住了20多天,为了节约费用,董大姐托朋友找了一个军区招待所,每天只需要10元钱的费用,6个人挤在一个房间。住得如此艰苦,董大姐还是忍不住花了几百元买了一面大鼓。 2002年世界杯,董大姐狠了狠心从家里拿出1万块钱,但这些钱也只够看一场比赛的,“我就给(李)小鹏、高尧打电话,问看哪场?他们想了想告诉我说,‘董大姐,我们还是觉得第一场和哥斯达黎加有希望’。” 到了韩国,董军才发现,球票的位置非常差,在球门后面最高的看台上。但这个时候,一个北京来的老板看球团为董大姐的执著感动,送给了董大姐一张主席台对面的好票。“把那张差的票卖了吧,买些纪念品带回去。”北京老大哥对董大姐说,可董大姐没有卖,而是留做了纪念:“这张没有剪过的票就是最好的纪念品了。” 后来,儿子都开始不理解董大姐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就问:“妈妈,你是自费看球啊,还是有赞助啊?”“我明明是自费,可是还是告诉儿子有赞助。” 董大姐说她只是希望这样的执著能够给中国队带来好运,但世界杯上中国队的命运还是以悲惨告终。 董大姐最近一直在犹豫,“你说,我到底去不去广州啊?”和记者聊天的时候,董大姐总是问,“中国队太让人失望了,亚洲杯输给日本,如今连小组都出不了线了。”就在昨天(9日)记者写这篇稿子的时候,董大姐打来了电话:“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去,15日坐火车过去,17日早晨就到了,这可能是2007年之前国家队最后一次正式比赛了,即便是国家队死了,也要亲眼看她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