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爱平：阿里汉晚安！ 中国队的教训谁来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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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葛爱平

　　如同许多重要人物的名字一样，这个名字的当初译法也曾引起过一番争论，是阿里·哈恩，还是阿里·汉？根据过去遵循的一贯作法，在外籍人士和地名的翻译上，都遵从新华社的译名标准，应该是阿里·哈恩。但是在中国足坛，这个规则被打破了。正当人们对此争论不休的时候，相关的领导一言九鼎，“还是叫阿里·汉吧。”于是，主要体育媒体上， 都遵从权威的决定，汉教练由此而来，尽管读起来用起来总是那么地让人感觉到别扭，但是还是“汉”。尽管“权威”并非来自译者。

　　在比一年多前简陋得多的地方，黯然面对比一年多前少得多的媒体记者就像名字的尴尬一样，阿里·汉(此后估且还称为阿里·汉，因为对于后来的事态发展，名字已不重要了)的结局，也可能是尴尬的。至少在13日晚，我们感觉到了这份尴尬：

　　比赛已经结束很久了。紧临新闻发布会边上的一扇铝合金小门，紧紧地关着，门外，是一群等候着的记者，其中大多数是来自中国，期待中国队拿下科威特队，进军8强赛的记者，也有几个期望奇迹出现的科威特记者。铁栅栏外，更多的科威特人打着鼓，和着有节奏的掌声，跳舞，唱歌。突然一声闷响，有人放起了鞭炮，一种与中国不同的鞭炮，没有炸响，只有闷雷似的一声，就好像炸在心窝里。

　　中国队在这里，心窝里被炸了……

　　小铝合金门吱呀地响了一下，闪出一个人，是国家队一个工作人员。人们的头都伸过去，一个摄影记者来不及对镜眶，照相机对着门里一阵连发。这一瞬间，人们看到了几个光着上身的球员低头不语，看到阿里·汉呆呆站着。室内一片寂静。吱呀，门又响了，阿里·汉出来了，跟在翻译董铮后面。脸色灰暗，愁眉不展。这使我想起了2002年12月22日下午，在北京昆仑饭店举行新闻通气会上发生的事情。那天，阿里·汉神采飞扬地就任中国队主教练。他的就职演说，不会忘记——

　　“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中国足球队新的主教练！我为能够担任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的国家队主教练而感到荣幸……当我更了解中国足球以后，我想我会有更明确的目标。第一个是2004年的亚洲杯，同时使这支球队作好参加2006年世界杯的准备。我相信中国队能在2004亚洲杯上取得好成绩，能够获得参加2006年世界杯决赛阶段的资格。我很自信，我能够带队获得这些成绩，希望大家同样相信我。”

　　13日晚上，阿里·汉在比一年多前简陋得多的地方，黯然面对比一年多前少得多的媒体记者说：“我们现在站在了悬崖边上……我们在亚洲杯时表现得很好，我们不应该输给科威特，我现在很失望，心情很复杂。”

　　孙祥说：“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知道已经没法改变了。”

　　孙祥说13日中午11点才起床，“睡得很好，很舒服”。半小时之后，他与其他队友都出现在会议室，出席比赛之前的准备会。准备会开得很短，30分钟。公布上场名单时，阿里·汉读到了他的名字。孙祥说他一点也没有激动，“心里有感觉的，应该是吧，这几天训练，他都把橘黄色的背心发给我”(在训练时分队比赛时，通常穿上橘黄色背心，就意味着下一场比赛能首发了。倒霉的孙继海身上穿着的，就是象征替补的蓝背心)。

　　12点钟吃过午饭，孙祥又上床睡了。经历了国奥队太多比赛的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与过去的比赛没有什么区别。临睡前，他翻了几页看到一半的书，书名叫“可怕的温州人”，那是一本讲温州人在生意场上如何艰苦奋斗、苦尽甜来的书。他说：“我可不是生意人，我也不想做生意。这本书是看着玩的，我喜欢看人物传记，最喜欢看的是拿破伦的传记”——也是一本个人奋斗的书！

　　下午3点多，孙祥起床，与同室的队友季铭义一起下楼吃茶点。照例，在嘻笑打闹的队友中，孙祥是最沉默的一个。在队里，这个上海人被队友称作是“典型的上海人”，腼腆，害羞，话不多，不爱打牌，有空总是一个人拿本书静静地看。这次在科威特感冒了，鼻子总是不畅。他说，是在飞机上躺着看书受凉的。

　　上半时比赛结束。孙祥感觉还可以，比前几天训练时感觉还要好一些。中科两队主要是在中国队的右路，科威特队的左路纠缠，触球频率最高的是中国队的魏新、徐云龙和邵佳一，他镇守的左路枪炮平息，无战事，偶有一次他冲上去传一下球，也没有造成波澜。

　　下半时风云突变，左路吃紧。这时，孙祥觉得自己反而兴奋了。但是这种兴奋只持续了1分钟，便被一兜头的冷水浇息。他出了差错，中国队丢了一个球。2小时后我们坐在一起聊天，我试图用减缓的语气向他说明一个整体的防守是多么地重要时，这位腼腆的上海人却说：“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知道已经没法改变了。”随后，他老老实实地说了当时的情形：肇俊哲传球给我，我传给杨璞，没想到被对方断了，一转身带往底线。我一看急了，赶紧追上去，倒地一铲。我想防守的面积大一些，倒地后把腿包在他的前面。没有想到居然没有包住，让他把球一偏，带过去了！我赶紧爬起来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唉！”

　　孙祥说得很难过，把头低下去：“我其实不要心急，贴住他，往底线逼住就可以了。我不相信他能够把我过了。一念之差呀！”

　　其实，对于孙祥来说，这也许不是一念之差。在联赛中，也经常看到他勇猛的身影，动作很大。“过去我很少铲球，后来看了许多比赛，觉得自己应该更勇敢些，后来就经常铲球。”孙祥在努力让自己勇猛的时候，可能没有想到，有时，绵里藏针比金戈铁马的效果更好。就以这个为例，在本方的危险区域，用猛烈的动作，如果一旦出现失误，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相信这个教训，够孙祥受用一辈子。

　　孙祥的教训，他会用心记住，中国队的教训，谁来记住呢？

　　中国队丢了一个球，教练席一片混乱。左面8号杨璞屡屡吃紧，右边12号魏新防不住科威特队的13号。阿里·汉要换人了。这个时候，上孙继海已经是晚了。但是总还有时间呵！中方教练议论要让孙继海上，但是阿里·汉却叫来了阎嵩。

　　阎嵩的能力绝对不在杨璞之下。过去的几次比赛中，阎嵩的左路过人，还是很有特点的。现在换，也不算太晚。但是忽然牌子亮出，换徐云龙。让阎嵩打右前卫，什么？！阎嵩可是连练习赛都没有打过右前卫呵！看台上一位熟悉大连实德队的记者不禁叫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阿里·汉断然换人，阎嵩上，杨璞下。后来有消息说，原来准备让阎嵩替换杨璞，后来听说徐云龙抽筋了，不得不让左前卫阎嵩去右前卫救火。这好象是有点可笑。在不多的时间里，在输掉比赛很可能输掉全局的关键时刻，阿里·汉让阎嵩去救右边的大火，很可能出现的情况是，“阎左路”陌生得连“右路水管”有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阎嵩上场，右路仍然吃紧。科威特队发了疯似地进攻。比赛结束前15分钟，阿里·汉终于唤来了孙继海。孙继海上场，阎嵩回到了左路。这时，中国队局势稍有扭转，阎嵩在左路开始过人，孙继海在右路开始突破，中国队连续获得角球任意球……直到比赛进行到终场前10分钟，中国队才开始有了点模样。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队内人士说：“这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看看我们都是什么阵容？什么人选？这能代表中国队真正水平吗？”

　　中国队的混乱，岂止在阵容上。对于中国队内部评介比较满意的上半时，许许多多的人的看法是一个字：乱！

　　你知道中国队打的是什么球吗？你知道中国队的进攻方式是什么吗？你知道中国队的进攻点主要集中在哪里吗？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有趣的是，比赛结束问了几个队员，谁也说不上！

　　2002年12月，阿里·汉在昆明训练的第一堂课，就是教队员下底传中，方式很新鲜，一传一切下底之后，还要与中路的前腰来一个二过一，这样线路复杂一些，还可以避开一些防守。朱广沪看了说：“讲究对抗，有套路。”

　　一年多后有什么进展了吗？知情人说：“哪有，每天训练的唯一内容，就是分队。”

　　从联赛2日结束，5日国家队在香山集中，国家队的训练，就是分队，分队，分队！一位技术人员说：“球员刚刚从联赛结束，到了国家队之后，身体也没有调整，马上投入大运动量训练，这有违训练规律。

　　在这里用了许多人的原话，但只能用“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的称呼，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必须遵从这个处理的“原则”。

　　比赛时，阿里·汉一面看比赛，一面记着科威特队的进攻特点，而这些工作，对于主教练来说，早应该是烂熟于胸的。就像科威特主教练，此时他却叉着手抱着胸。有一个事实可以支持这种说法：中国队的进攻没有章法，没有效果，唯一依仗的身高体壮45度吊冲，也被科威特队的中卫一一顶出，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这是经过了精心准备的。如果不是门柱帮忙，如果不是刘云飞突发绝技，如果不是巴沙尔屡次浪费破门机会，3比0的比分并不算过分。

　　显然，这一切是不能用简单的失误，或者某种局部的判断出错作结论的。一位很有经历的球员说，他不想评论人品什么的，他对阿里·汉只有一个想法，他的能力，真的不行！

　　孙祥的教训，他会用心记住，中国队的教训，谁来记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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