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国奥挽歌-厄运象吸血蝙蝠一样穷追不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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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4年05月05日11:24 《足球》报 | |||||||||||
《足球》制造 李承鹏作品 伤:不断被咔嚓声和撕裂声折磨 看来这个事情永远是个谜,左脚,第五趾骨——谁干的?
人们更愿意认为是王栋,事实上当时一共有5个球员跃起争球,场面混乱得像下了一锅饺子,哪一枚的馅爆开了无从得知。曹阳?安琦?王圣?徐亮?或者沈祥福。 “王栋!”就像《谁杀死了兔子罗杰》一样,肯定一个凶手比否决一个凶手来得更自然,说“王栋”更符合故事的情节发展,所以就“王栋”了。国奥第一大“衰人”王栋!3月3日失球元凶王栋!怎么想都合符逻辑,似乎只有落在他身上人的才会对这次痛心疾首的伤病事件感到某种怪异的欣慰。 虽然谁都不能肯定,连王栋本人都无法肯定。 这是一个邪性的故事,无论从唯物还是唯心的角度,杜威的缺席都是对已在悬崖边上的国奥推了最后一把,而王栋作为国奥兵败汉城的第一个责任人,也在一个邪性的故事里变成了他最后一次“肇事”,只有这个长长下巴,一脸紫色疙瘩的北方小伙最适合扮演这个“过失角色”——多年以后,这个有很高足球天赋的球员仍将背负阴郁的心理创伤,就像当年同样拥有很高足球天赋的球员董礼强一样。 据统计,自1984年国奥冲击奥运会以来,还没有一次队中No.1的球员因非比赛原因缺席半程比赛,也没有一个队员从头至尾背上“衰鬼”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在沈祥福秘密进行的书面总结中,“伤病”成为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这就是“邪性”! 长沙风水界有名的“王大师”测完风水,就坚决反对沈家军住在“天玺”,他对沈祥福说:“天,天意也,玺,‘你’缺‘人’也”,国奥最终会败在缺兵少将一环上。王大师在3月30日就说过,7天后,杜威就骨折了。 从来没有一届中国队在大赛从头至尾都被骨折的咔嚓声和韧带的撕裂声这样折磨过,王圣、王新欣、安琦、孙吉、徐亮、曹明、杜震宇、周麟、杜威、张亚林……在队医王东振档案里有厚厚一叠黑白X光片,像一叠最点背的扑克牌,怎么打怎么都要被炸了“金花”。 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中国国奥不出线,似乎有一只邪恶的手悄悄作法,在预选赛开始前吸走了曾经风华正茂的精锐部队的气血——曲波。曲波得了甲亢是在后来才发现的,但“多碘性甲亢”从病理上是特性病,也就是说它至少应该在半年前就埋下病根。 现在回想起这个“风之子”在大运动量训练中痛苦的样子,我们才有些恍然大悟,粗脖子、凸眼睛、饭量大……但那时候谁都不明白这个小伙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在西班牙,沈祥福牛气地质问:“我百思不得其解,像这身体状况怎么会是职业球员,这些时候你都干什么去了”,没有人会想到“甲亢”,只有人会从“思想”、“作风”上去猜测,“他会不会Hi药啊?”连这样有点侮辱性的想法都悄悄加诸曲波身上。 谁会把甲亢和曲波联系在一起,曲波一直只说“身体累”。 安琦从汉城回来后,三天内体重突然锐减三公斤,脸色苍白、困倦、易紧张,有人甚至怀疑他是否得了乙肝,在武汉去医院检查血样,却又一切正常——但任何人从电视画面都可以看出,以俊朗阳光外表著称的安琦显得很憔悴。 曲波、安琦、杜威——参加过上届世界杯的米卢三爱将,“超白金”世青赛前八名的中流砥柱,沈家军攻防实力的代表人物,在本次预选赛上一个一分钟没上,一个只打了半程,还有一个只发挥了六成。“如果韩国队朴智星、李天秀、崔成国也出现这样的伤病,如果他们也这样呢?”中国教练们说得痛心疾首。 杜震宇是沈祥福真正的“秘密武器”,用来填补曲波走人的空白,用来克制韩国队三中卫防守缝隙的杀手锏,但他也断了,在一场小雨中断得无比蹊跷;曹明是沈祥福寻找4年的那个“1”,他认为曹明在对伊朗对韩国共4场比赛里怎么也能进1个球,但曹明也伤了,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对抗中,导致陆锋在3月3日被尴尬地推上了锋线,但韩国国奥队长曹秉局说:“中国无前锋”。 沈祥福确实撞上了某路邪神,主力伤病,替补也伤病。一直强调“多面手”的祥福似乎早就意识到真正到比赛开始的时候会出现大面积伤病,所以才训练出这么多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灵的全天候“战士”。 搞笑的是:2月28日和中远二队打教学赛,赛前中远俱乐部老总专门声色俱厉地交待:“动作要温柔,他们可是国家财产”,在一场最不可能产生伤病的内部对抗中,徐亮伤了、孙吉伤了、王新欣伤了、王圣伤了……没有一个是伤在激烈动作中。 邪性——意思就是有的事情你已经不能从科学的常识的角度去解释了,厄运就像吸血蝙蝠一样对你穷追不舍。 雨:中国国奥队的队歌或者挽歌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张宇沧桑的歌曲可以作为这届国奥的队歌或者挽歌。 坏天气可以让人身上长满绿毛、无数长满绿毛的动物。 故事很像1997年的金州,按南方人的话:“下雨,天都要下穿了”,3月3日,汉城不仅下雨,而且下雪,而且还结冰,“上岩”体育场外小河的冰面反射出生冷的光芒,北风把碎石片吹得像片片招魂幡。冷,冷进骨头的冷,杨一民说:抗寒,抗韩。 3月20日,一直晴好的武汉突然下起了雨,风大而有力,“海滨城”有一棵老树被拔起,三处雨蓬被卷走,有辆富康车掉进河里;4月17日,德黑兰天高云淡的高原天气突然被篡改,东北风吹得“阿扎迪”体育场内发出闷闷的声音,很像古代乐器中“埙”的哀鸣声,然后下雨,淋在身上直起鸡皮疙瘩;5月1日,四五月份从不下冰雹的长沙,有一天突然很邪性地从天上掉下很多东西,长沙交通台紧急通知:已有30多辆高档车的玻璃被砸坏…… 天气并不邪性,邪性的是只要一变天,国奥就输球,只有3月27日的武汉夜色晴好,中国国奥以3比1力克伊朗——有个队员对教练说:“这是老天和我们过不去,天要灭我们”,有个赌民在连折三折后若有所思:“以后下注前,我要先看天气预报。” “王大师”曾说:沈祥福命中应该和水在一起,所以他要从“无水的天玺”搬到有水的“湘麓”去住……而“毛家湾”的陈先德不以为然,打马来西亚的3月20日前,当他得知国奥住的“海滨城”前后靠水,沈祥福推窗即见武汉著名的“后官湖”时,捶胸顿足地说:“祥福不该靠水而居啊!要出来的”,在他的理论中祥福应该忌水,汉城、武汉、长沙,包括集训时的加纳利群岛、桂林、上海都属不利之地,“祥福土命之人,本来水来土掩,但如果老天下雨,便成了土来水冲了”,他试图联系祥福,多次无果,只得眼睁睁看着国奥在武汉被马来西亚逼平,在长沙被韩国击败,在德黑兰被雨水浇灭最后一丝出线希望。 虽然毛家湾也有水,但还有一个毛,在中国被称“毛”的地方只有三个,北京、湘潭、成都,“毛家湾”的陈先德是个神人,那天国奥从他这里出行时,陈先德发现时看有些犯冲,便专门买了“双龙戏珠”的鞭炮择时而放,然而意外仍然出现,“已”时燃放的鞭炮被人提前了一刻,而且有一处哑炮,在毛家湾这块福地创建10年来,没有一次有过哑炮。 陈先德还说:祥福不该在武汉住在二楼啊,他应该住三楼。后来发现,祥福的房门口被人摆了三支灭火器,这让陈先德心里十分不爽,“火头子都被灭了,迟早会出事”,5天后,马来西亚逼平国奥。 如果一定要从唯物的角度诠释天气对国奥命运产生的作用,就是:如果不下雨——杜震宇就不会在桂林那场雨战中骨折,曹明就不会因跳起滑倒而扭伤,徐亮也不会被中远小队员撞在腰部,王新欣、孙吉也不会腿部肌肉拉伤,最重要的是杜威也不会因为那天无法上场训练改打室内篮球,从而被王栋或其他什么人踢断第5趾骨,甚至王栋也不会在3月3日那天因地滑而推迟判断那0.1秒导致崔成国像轻烟一样掠过他……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那天,一个北方球员悄悄在天玺酒店三楼餐厅喝了酒,他红着眼大骂:“我×他妈,这雨可真邪了,我们去桂林去上海去汉城去武汉去德黑兰去长沙它都跟着,不是对手跟我们过不去,是雨跟我们过不去。”其实天气对于两支队是对等的,但邪就邪在邪运总站在脆弱的中国国奥这一边。 中国的天气预报不准,但天气对中国国奥的预报却很准。 当糟糕的记忆开始,就可以一跤滑向很远,像踩了一枚西瓜皮。 最新的消息是国奥队到了三水之后,广东气温就骤降5度,而且又下了雨,三水还刮起了大风,天气甚至比在长沙还凉。 中国国奥的坏运气其实不是从3月3日开始的,还要更早——9月13日,准确地说就是小组赛主场昆明迎战叙利亚前,当国奥的大巴沿着海埂路驶向拓东体育场时,一辆装满花圈的货车从斜路插将过来,攸然用绚烂而狰狞的车屁股对着国奥大巴车头,在昆明人看来这是个很邪性的事情,平时如遇到这种场面,都会把头伸出车窗外狂吐三口唾沫,但国奥队员们似乎没有看见花圈车,即使看见了也吐不成唾沫,因为奔驰大巴的车窗是密封的。 到了赛场,因为队员的私自穿上“耐克”鞋的原因,沈祥福火了,他对朱和元、唐鹏举说:“我今天就是辞职,也要让他们按规矩把鞋给我脱下来”;然后就是赛后阎世铎骂娘,骂得很烂。 对了,那一天的比赛昆明也在下雨。 气:时来天气皆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9月14日国奥飞抵大马士革,分房时出了一个让人不爽的事情,有人把“519”房分给了祥福,这个数字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几乎可以从目睹就条件反射,杨一民说:“不信邪”,自己搬进去住,然后中国队碰上了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叙利亚队员。 开场前,杨一民和布佐将军在贵宾席亲切握手,杨一民上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布佐给他端了一杯咖啡,没加糖,苦得像中药。 国奥撤离大马士革一天后,以色列的两个飞行中队轰炸了这个城市,据报道,城市上空开起好大一朵蘑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蔚少辉说。 每个人这次叙利亚之行都不提一个很邪性的事故,赛前一天,中国大使馆宴请国奥,但那辆“沃尔之星”大巴在去的路上居然“自燃”,浓烟滚滚吓得所有队员都变了脸色,救火车事后也赶到。 那一次,中国国奥就差点被淘汰,比分2比3。 “海滨城”是一个新建的度假村,与中国大多数度假村一样它里面的服务内容包容一切。只不过中国国奥的到来让经营者不得不关闭或半半闭一些项目。 比如说“桑拿”。 事实上,中国国奥们住的“望海楼”本身就是一幢以营运桑拿为主的建筑,每一天,国奥队员从大营进出都可以看见迎面赫然几个字“××桑拿保健俱乐部”,房间内部也不是按正常酒店格局建造的,偏小,走在楼道上隐隐可闻香波和肥皂的味道,这很搞笑。 “桑拿”并没有完全关闭,事实上大堂那道正门关闭了,却从楼外左侧开了一道小铁门,内行人可以穿越一处垃圾桶后发现那扇挂了一盏指引灯的铁门。敲门,要轻,要自信,然后会伸出一个男人的脑袋,警惕地望着你,说“浴足”,说“净桑”,然后进去。 “可以保证的是,现在这里很健康,纯粹保健”,经理对所有人说的是实话,但像陈先德这样笃信的人会斩钉截铁地说:“这不行,不好。”还有人直接说:“会霉人的,住在桑拿楼出战奥运会预选赛……霉”。 每天晚上,会有几个操湖北乡下口音的姑娘在夜幕中神秘出没。不能告诉祥福,这个绝对的好人有一天与老友相约,到达指定地点后发现居然是个“量贩式卡拉OK”,脸红脖子粗死不进,差点翻脸。所以,进住“桑拿楼”前,每个人都会告诉沈祥福这里绝对停业了。 住在海滨城,从杨一民到沈祥福到唐鹏举,房间电话号码层数都是“4”,蔚少辉到达赛场后发现,马来西亚的大巴车居然比国奥早到5分钟,大巴,这是中国足球几十年主场的老规矩了,一定要先进场,这种事情在打叙利亚时也出现过。 打伊朗客场,高明在训练前弄丢了一个皮球,大唐勃然大怒,让他在草丛里找了好久;而阎嵩若有所思地总结几年来的历史:“只要我在阿扎迪进球,球队肯定输球”,那天,阎嵩终于进球了,想不进都不成,那个球变向砸在他头和肩的结合处再变向,穿过伊朗队员的裆下滚进网窝。 去德黑兰的飞机上,阎嵩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敌人(分不清是俄国人还是日本人)打进大连城烧杀抢掠,于是跑回家大叫:“妈妈,赶紧收拾好咱家存折,跑路。” 中国国奥队没有接受岳麓书院送给他们的书,但球还是输了,大师们说得很准:韩国队住在同升山庄,国奥住在湘麓山庄,以贺龙体育场为中点,地势更高的韩国队必杀中国国奥。 刚到长沙,有人要告诉沈祥福一句当年贺龙元帅时常说的话:“时来天气皆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意思是当运气来时铁门都挡不住,当运气走时天大的英雄都走投无路。听者一声长叹。 一直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祥福,但最后一刻都顶不住阿扎迪体育场礼拜室里那个长胡须老者,他一直在祷告,手捧一本羊皮经书,在伊朗队开场不久后便落后也不为所动,他的样子很坚决,坚决相信能施法做掉中国队,特别是把守大门的那个高个子中国青年。全德黑兰人都相信他。 安琦回忆:那天我的头真的有点犯晕。 我回忆:那个老人看上去真像金庸在《倚天屠龙》里提及的道行高强的波斯教神秘人物——“山中老人”霍山,但后来有人说他就是一个乞讨的,要钱的,还有人说有某个中国足协的官员给了他两块钱——人民币,硬硬的。(李承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