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3月20日打平马来西亚后，国奥球员们就已经死心了，所以这回兵败德黑兰对他们的打击并不大，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把本应发泄在球场上的力气用在纪念品和奢侈品上了，从德黑兰到迪拜再到香港，只有“购物”是不变的主题。

　　——本版撰文：李承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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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祥福低着头在看一本书，《高效能人士成功的十大技巧》——风靡美国的专栏作家史蒂芬·柯维著。在迪拜灿烂的阳光下，这个突兀镜头说明着这个人的一切！

　　即使在注定失败的情况下，这个人还在勤勉地搜寻着成功的任何可能。

　　“书写得很好”，祥福不抽烟，回头笑笑，露出只有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人才有的一口好牙齿，他的背后，是一排刺眼的红。

　　德黑兰：

　　神灯、波斯花瓶、阿拉伯水烟枪……

　　这排刺眼的红今天要回家了，“回家”，把一切背景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以至于那个享誉全德黑兰的球迷乞丐早上冒着雨来送行时，很像革命的1970年代中伊两国人民在完成某个工程后依依话别。

　　早上，德黑兰的雨天——这样的天气可以为一群急于回家的人安排出富于想像力的场景，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雨一直下，雨刮器单调地眨着眼睛，他们涌进充满黑袍子的候机大厅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他们碰到了那4个叙利亚裁判，叙利亚人对蔚少辉说：“伊朗人没有对你们守门员犯规。”他们重复地向这个中国足协官员唠叨，弄得中国人很烦。然后，中国人跟帮中国队托运行李的3个伊朗工人发生小费方面的争执，最后以10元成交。

　　让人高兴的是，候机厅里可以抽烟，没人管。

　　这个机场建于上世纪60年代，依稀可见当年的威武雄壮，但岁月把它折磨得像个“大车店”，封闭政策让这个国家最好的机场只能出售手工艺品，但价廉物美。于是，输球后的队伍和记者们开始了第一轮购物浪潮，“刺眼的红”像风暴一样卷走神灯、波斯花瓶、阿拉伯水烟枪甚至手制作的精美垃圾筒，他们让德黑兰人民开了眼。

　　航班晚点一小时，这导致了第二轮攻势，抢购又持续了一小时。老板和杂工们相当开心。

　　迪拜：

　　欧米茄、浪琴、伯爵、香奈尔……

　　从德黑兰起飞，穿越波斯湾抵达迪拜，从雨天抵达灿烂阳光，一切失败的阴霾被紫外线赶走。一个自由的国度，一个关税极低的国度，一个玲琅满目的购物天堂，Master卡的刷动可以把人从地狱送上天堂。

　　只有杨一民和沈祥福没有购物，前者抽了一小口雪茄，这支雪茄本来是用来庆祝胜利的；后者还在看书。

　　欧米茄、浪琴、伯爵，二楼的那家名表店一口气就卖出了10只瑞士名表，CD、香奈尔、兰蔻，中国人对化妆品的消费排名世界第二果然不假，还有音响、手机、阿玛尼眼镜，、法国红酒……“红色”成为迪拜机场最活跃的移动物，或者吞吐量最豪迈的刷卡机。

　　在迪拜机场将要停留7个半小时，让这样一群刚刚经历失败的人坐在那里反刍昨夜的伤心、总结经验教训是不人道的，心理决定行为，1996年国奥兵败吉隆坡，有的国脚买了几十万元的手表，现在想来这没什么不对，没有什么可以从某种高度去批驳的必要，郁闷或高兴，甚至既不郁闷也不高兴，都可以用读卡机重新排列组合一下心情。

　　迪拜：

　　突然有人想起限薪……

　　“限薪了，今年要限薪了”，这个话题被提起显得不合时宜，但没有让红色浪潮减速。一拨接一拨的人出去，一拨一拨的人回来，像鱼汛时节的渔民一样。

　　蔚少辉语重心长地在说：“你们省着点花，等你们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为什么你们买房都不按揭呢，应该细水长流嘛。”年轻人只是笑笑。

　　所有的中国足球队出行都是一个模子的故事，上飞机睡觉，下飞机购物——尤其是地处西亚航空枢纽的迪拜机场，为中国球员稔熟了每个角落的名店——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失利的心情中购物，与3年前那支英雄部队心情略有差别，而且，那支史无前例打进世界杯的队伍都是老大哥，都是队中年薪最高的主，所以真正创下纪录的是2001年的“米家军”，有个统计，打完阿联酋几乎笃定出线那一次购物，共花去20多万美金。

　　粗略估算一下，中国国奥队不及其十一。于涛被表扬的原因是因为他给老妈买了一只欧米茄，孙祥被批评的原因是他买了最新款式的阿玛尼，戴上去却显得苍老，大连队的兄弟们永远秉承着那座城市的风范：名表。大坤反复声明不想买表了，但不小心溜达了一会儿，手里就多了一个包装盒。

　　“是不是购物可以把恶劣心情驱走？”这是一个在购物进入休整时段后的话题，“不，我们高兴的时候也购物，为什么不呢？”从购物的力度可以看出球员的身份，或者更直观的，如果一个球员身边的手推车上堆满了物什，他肯定来自豪门俱乐部，上海或大连。

　　沈祥福仍然忘不了过去的4场球，他分别用“难受”、“自责”、“窝囊”、“邪性”来总结4场后的心情，坐在远离人群的一个角落，与红尘隔绝一般，说：“真对不起全国球迷啊。”

　　与此同时，球员们开始议论起不可能挥去的失败话题，他们在怀疑花了4年时间进行的工作是否是有效的，一个队员说：“这下我们要遭殃了，失败的责任肯定要推到我们头上”，更多的队员说：“赶紧回家踢联赛吧，这样太折磨人了。”

　　一个问题是，还剩两场比赛怎么打？尤其是5·1中韩之战，虽然在家都说要死拼韩国，要为自己争回面子，但这样的话在过去的4场比赛前都说过，很耳熟。

　　沈祥福很担心：“打不好，会出事的。”

　　飞机上：

　　国泰空姐不念同胞之情

　　搭上CX730航班，队员们立刻意识到“回家”变得如此真实，从座椅靠背上的显示屏可以看出，“7140公里，7小时10分钟”，这串数字足以鼓动人心，只有数字才能鼓动人心。

　　国泰的空姐们很繁忙地整理着行李架，因为大包小包太多了。

　　长腿长脚的球员们很辛苦，客舱满座，使他们的身体得不到舒展，有球员想打主意睡到空乘人员的操作间里去，未果。但马上“回家”的想法，鼓舞着他们去战胜空间上的暂时困难。蔚少辉和曾民讪讪地从后舱回到原位，他们“侵占”了机组人员的座位被逐，国泰的人们不太念同胞之情，很过分地在那两排座位上用胶条贴上：“机组人员专用”。

　　生活就这么残酷。

　　香港：

　　聊天代替购物成为主流

　　新一代的球员已经很自然地把香港当成自家港口了，CZ3038航班虽然还有7个小时才起飞，但大家都有一种归家的感觉，粤语听着再别扭也是中国话，何况机场的人们通过这么多年的出关入关，已经知道这群一身红色的团队是中国足球队，开始出现签名的行动。

　　故事按照上午的版本进行着，“购物”，只不过力量已有所不足。所以，聊天成为主流。

　　需要补充的是，国奥聊天的中心人物永远是唐鹏举，他在迪拜开讲时甚至吸引了一堆记者。“我打人不仅仅是简单粗暴，这里面还有更细腻的讲究，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事情、打多重、打那个部位……你看，啪……”回手一巴掌打在徐亮的肩上，痛得徐亮龇牙咧嘴。大唐这个人，随时是可以镇住球员的，他有自己很江湖很微妙的一套。

　　另一边杨一民从领导高度上聊起国奥失利及国家队未来建设及科学训练规律。

　　当通知飞往长沙的CZ3038登机时，突然发现队员们在离家更近的时候心情却复杂起来，“哎，又要关起来了”，比起长沙，他们似乎更喜欢香港的自由空间。

　　哪怕只是在香港机场。

　　“天玺”大酒店晚21时50分，湖南卫视、经视的摄像机目光炯炯有神地守候在大堂准备采访，中国国奥队队员们回归到这样特定的环境后立马产生了“角色定位”——一个个脸色凝重，步履匆匆。

　　环境决定人。

　　花絮·大巴司机背叛国奥

　　昨天晚上21时10分，当国奥队走出长沙黄花机场时，没有了球迷的欢迎，也没有了鲜花，甚至原先那辆接送球队的牌号为“湘A02988”的奔驰大巴司机，因为球队输球后而拒绝来机场接送球队，组委会只好临时从一家旅行社租来一辆破旧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