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国奥队战平马来西亚队，武汉球迷愤怒了———岂止只是武汉的球迷愤怒？

　　在武汉体育中心，记者亲临了这场不可思议的足球赛现场，那天，大雨滂沱，体育场顶棚上聚集的雨水，水柱般倾斜下来，坐在看台上，仿佛藏身巨大透明的水帘之后，绿色的球坪上，白色的“自己人”和黄色的“敌人”假戏真做，提前上演了一出充满戏剧性的悲剧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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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之中……绝望之中……绝望之中……绝望之中……

　　体育场的广播：care还是不care？

　　晚上7点30分，比赛开始前，体育场里“大声”广播：“根据比赛规程，双方如果打平，没有加时赛，也不罚点球……”身边同行哈哈大笑：“要是打平，国奥队还不给球迷们吃了！”

　　9点25分，比赛结束前，体育场里依然“大声”广播：“我们武汉的球迷是非常有觉悟的，请不要乱扔东西，应该为双方球员加油……”伴随着球迷的“狭阔”(下课)声浪和塑料瓶雨，沈祥福在场边呆若木鸡。3月20日晚9点28分，显示屏定格在1：1，再也没有动过……

　　不要蛋糕的生日：高兴还是难过？

　　比赛结束，有个女孩提着一盒生日蛋糕出现在混合采访区。左等右等，队员阎松离场时，她赶紧双手送上去。阎松板着脸二话没说就拒绝了，闷着头，边走边推：“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让我提着这个出去见球迷，丢不起这个人啊！”这一天，是阎松的23岁生日———真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悲好。

　　“泡脚”的老记：倒戈还是不倒？

　　一场大雨，让足球场边的摄影区成了“重灾区”———穿着粉红背心的摄影记者全副武装：雨衣、塑料袋、甚至浴帽……风大雨大，瞬间薄如绢纸的雨衣就千疮百孔，个个成了“雨人”。

　　比赛打到最后，落汤鸡般的老记们实在“透心凉”，纷纷“倒戈”：“还不如输了爽气呢！”“别说国奥队了，国家队也悬！”只见一片“红云”掉转枪头、往外挪窝，拍起看台上越来越闹猛的球迷；摄影区里，留下一个个水坑———塑料地毯下面都是水，一踩一个水坑，全场比赛，不少老记就在这“坑”里一边“泡脚”，一边窝囊地拍着……

　　黄健翔：你们输了我来签名！

　　比赛没开始，央视解说员黄健翔出现在记者区，准备转播。国奥明星还没出场，球迷们趁机伸长胳膊，隔着栏杆请小黄哥签名。小黄哥招架不住，签了几个就闪，身上裹着军大衣，天太冷，可以御寒也可以闭人耳目……等到球员出场，他总算捱过球迷的“骚扰关”。

　　上半场，小黄哥推销“用体力拖垮对手论”，下半场，渐渐变成“国奥咎由自取论”。终于，三声哨响结束“平局”，小黄哥半晌没反应。又有球迷请他签名，他重新“兴奋”。这一回，他再也没吝惜自己的名字———签了一个又一个……身上的军大衣也不见了，只有一团团白气从口中呼出、回旋……

　　体育中心：好运还是霉运？

　　比赛开始前，雨越下越大，花瓣状的武汉体育中心在雨夜中绽放。4万多球迷提前1小时就把球场“塞”得满满当当———竣工不到两年的体育场，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原先它是为女足世界杯而建，但因为去年的“非典”，错过了一场体坛盛会。保安说，这里只上演过一次国际比赛———前年的女足四国邀请赛。不过那一次，中国姑娘可是在这里捧杯的！最终的比赛结果，让保安们也摸不准头脑：“你说今天这球，是因为非典的霉运还在，闹腾的吧？”“……可我们场子的金刚不坏之身就这么被破了吗？”

　　沈祥福：“狭阔”还是不“狭阔”？

　　球迷最早的“下课”声，本来是想喊出个2：0。

　　上半场，球迷们还在唱“假如幸福的话你就拍拍手”，下半场，唱完“歌唱祖国”，再唱“国际歌”，国奥队就是没能梅开二度。西看台上的球迷耐不住了，开始高呼“狭阔”———没喊几嗓子，国奥队已经被对方捅进一球！郁闷！“狭阔”又响起来……

　　赛后，新闻中心，由主教练参加的新闻发布会即将开始。像是算准了似的，新闻中心后门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狭阔”声，门被敲得砰砰响。台上的马来西亚主教练———英国老头哈里斯有点莫名奇妙，东看西看。而他隔壁的隔壁，“沈祥福”的席卡后，空无一人。哈里斯笑咪咪地回答提问：“中国队的表现？哦，那要由中国队的教练来点评……”

　　哈里斯离场，沈祥福终究还是来了———脚上的脏跑鞋没来得及换，一手插在裤袋里，边走边直视记者席，目光毫无躲闪，笑容却很尴尬。边上的记者嘀咕：“表情怎么像就义？”

　　他开腔，不早不晚，场外又隐隐响起球迷的声音，和他的表白“一唱一和”：“我非常惭愧”

　　“狭阔……”

　　“辜负了领导对我的信任……”

　　“狭阔……”

　　“特别对不起冒雨来看球的球迷……”

　　“狭阔……”

　　国奥队的稿子：照搬还是重写？

　　一些早两天到武汉探营的记者，都曾为没稿可写而烦恼———训练乏善可陈，整天就是听见沈祥福婆婆妈妈的絮叨。据说：有的记者把去年国奥队训练的稿子翻出来，改改日期就发稿了……

　　比赛结束当晚，在体育场回宾馆的大巴上，一位记者却哭丧着脸———已经11点了，离截稿时间只剩半小时———他有说不出的“痛”：“提前准备了4条稿子，都是写赢球的，这下全废了！”边上的记者半开玩笑半安慰：“不要紧，都改成反义词就行了……”

　　绝望之后……绝望之后……绝望之后……绝望之后……

　　“平局”第二天，雨停，记者打车赶赴国奥队驻地———海滨城度假村内的望海楼。白色的欧式小洋楼外———“预祝国奥队进军雅典奥运会”的红色条幅依然高悬，但阴沉的天气，楼前空旷的广场似乎说明了一切……

　　人窝在楼里不出来

　　出租车一靠近望海楼的大门，保安就闻风而动。原来，我们已经越了“雷池”，整幢楼前，拉着黄白相间的警戒线———自从3月4日国奥队入住这里，这根线就被拉了起来———200平方米左右的区域内，除了国奥队乘坐的那辆大巴，空无一物。

　　记者想走边路、绕到楼后看看动静，不料边路上又是栅栏当道，死路一条。不一会儿，保安的对讲机就响了———问他是哪家媒体来的记者。“这四周的楼上，都有我们的领导在观察！”原来，要想出入小楼，只有佩带特制的“国奥队工作人员”胸卡才行———进出者个个低头不语。

　　“对不起，沈指导说了，外来人员，谁都不让进！”保安说，说这已经是客气的了，前一天，国奥输了比赛，CCTV的车被拦在了整个度假村以外。据说，当时还有不少警察到这里增援，生怕球迷闹事，谁知道“杞人忧天”，没啥动静，警察只好迅速撤岗。

　　“他们出来？这两天肯定在楼里呆着，不是说还有好多人想打他们么？”保安都纳闷。

　　吃———鱼翅照常上饭桌

　　到望海楼时，正赶上队员们的午饭时间。饭菜在对面迎宾馆烧，一盘盘送进望海楼。送餐小工进进出出十几拨：把一袋袋的西瓜往里送，把一盘盘盖得严严实实的菜往里送，看不清是什么菜。只有一次，盘子上都是一盅盅的小碗。保安露了底：“那可是鱼翅———他们经常吃的！”

　　据说，国奥队的菜单还是“三合一”：浓缩了海滨城、武汉当地多家酒店、还有国奥队自己的菜单。他们吃得最多的是牛肉和海鱼，还有大量蔬菜和水果。不过，为了健康考虑，武汉人做菜放的大料通通cancel。

　　可老吃这些，常有些队员端着盘子不知道往哪下叉子。还有队员说：“就是每天都吃龙肉，也会腻啊！”沈祥福已经两次带着队员出去吃涮羊肉，一次“满旗楼”，一次“东来顺”。

　　倒是迎宾馆的小卖部生意不错。服务员指着几种夹心饼干和一种蓝色瓶子的维生素饮料说，这都是队员们买得最多的东西。“他们一买就是四五十块，要是帮其他队员带，就能买个100多块。安琦买零食最多，瓜子、开心果、地瓜干……”

　　只是不知道，队员们现在还有多少心思吃零食———3月28日，迎战伊朗队的第二天，国奥队就将告别望海楼，这个注定让他们刻骨铭心的地方……文/本报记者李超(发自武汉)摄影/江乔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