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王猛芝加哥报道 这一天是2006年的1月20日。

　　芝加哥，冰粒儿夹杂在雨水之中，砰砰地砸在车窗玻璃上。雨水，加上不时爬上玻璃的雾气，让我总是看不清这条通往联航中心的路。可我知道，联航中心就在不远处，从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他在那儿。

　　1个乔丹成为童年梦想

　　12年前，联航中心就站在那儿了。12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就已经知道谁是乔丹很久了。

　　谁是乔丹？太难描述了。从1982年3月29日，乔丹为北卡投中制胜一球，击败了尤因带领的乔治城之后，他就已经活在了焦点之中，只是没人想到，焦点会汇聚在他身上，持续至今。这么些年以来，在这个星球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多少种文字，来描述这个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的黑人小孩。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词汇来了。

　　我只记得有人这么说过他：“美国人心中的英雄必须是这样的人物：他必须白手起家，经过一番奋斗而最终成功；他的成功必须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显示，天马行空的腾飞，所向披靡的搏杀；那时候他必须还很年轻；有浪漫的艳史；就是说他必须相貌英俊，身材健美高大，极其

　　乔丹，就他奶奶的是一个梦。我唏嘘着，看着经过的民宅，想像着当年这里人头攒动，啤酒挥洒的情景，每一个总冠军的夜晚，这里都是疯狂的，乔丹让他们疯狂了六次。

　　雨水依旧啪嗒啪嗒，我终于看到了那种疯狂的源头——联航中心。

　　联航中心坐落在一片空地之中，四周是低矮的民居，距离联航中心最近的一座建筑，是一座已经废旧不用的教堂。隔着一条街可以零星地看到几家小餐馆，其中一家门面很小，门上的霓虹灯箱上写着“中国龙”。

　　3个故事勾起心底往事

　　车再转一个弯，乔丹的铜像赫然就在眼前了。他张着嘴，就穿着一件

　　第一个，在举办乔丹铜像揭幕仪式的时候，出于市场推广的目的，公牛队邀请许多娱乐明星来助阵，搞得不伦不类，让当时正在打棒球的乔丹觉得非常“恶心”。

　　第二个，在乔丹复出之后，打完常规赛之后，乔丹表示他对芝加哥新建的联航中心体育馆感到不适，他说：“我还是喜欢老球场，那里更有家的感觉。而这个主场还不如客场，比如麦迪逊广场花园，我对那些场地反而更熟悉。”

　　第三个，在赢下第五个总冠军的那个晚上，乔丹衣柜失窃，他丢了珍藏一年的大雪茄、价值10万美金的项链、手表和钱包、还有他最宝贵的结婚戒指。乔丹狂怒，不停地大骂着身边的人，当时他说：“在这里打球，我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联航中心留在我记忆里都是这样的事情，这地方太让人敬畏了，怎么都亲切不起来。

　　联航中心太像一个贵族，六个冠军、奖杯和戒指把他们养得太过珠光宝气，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已经是往事了。现在这群年轻的小牛崽子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跳旧日的舞蹈。“最后的舞蹈”，不知道为什么，当走进联航中心，心里居然不是单纯的兴奋，无数种思绪纠结在了一起。连“最后的舞蹈”这样的事情都能想起来。

　　那是1997-98赛季，公牛正在为争夺第六个总冠军而努力，但球队已面临分崩离析。皮蓬印制了5000件印有33号和“LAST DANCE”字样的纪念衫送人，来表明自己离开的决心，他说：“最后的舞蹈将在今年总决赛的最后一场结束。”

　　又扯远了。

　　6个标题记录6个冠军

　　继续说公牛的贵族气质。在公牛的比赛统计上，甚至在记者席的名牌上，都印着金光闪闪的六座奖杯，旁边用红色字体写着：“six time world champions 91 92 93 96 97 98”。这就是公牛这个家族的印章，是草民和暴发户们没有的东西。在媒体工作室的墙上，挂着十二块镜框，里面挂着的是公牛六次夺冠时，《芝加哥论坛报》和《芝加哥太阳时报》的封面。这恐怕可以算得上这个家族的功勋陈列室了。

　　我个人比较喜欢《芝加哥论坛报》，也对他们的大拿萨姆·史密斯景仰素久，这大爷甭管看什么比赛都特牛，采访时跟谁都一通胡扯，按照规矩在新闻发布会上提问是要自报家门的，这大爷从来不说自己是芝加哥论坛的人，一会TNT，一会儿ESPN，再不就说自己来自非洲。可别管多大牌儿的明星都得跟他好言好语的，客气得很。于是，我把他们六张封面的标题抄了下来：

　　1991年，乔丹抱着自己的第一座总冠军奖杯，喜极而泣。标题上写着：HIGH FIVE，BULLS ARE CHAMPION(胜利，我们是冠军)。

　　1992年，封面上站着的还是乔丹，他站在转播台上，手中高举着比赛用球，一副君临天下的霸气。标题为：TWO FOR TWO，BULLS ARE STILL CHAMPION(两年两次，公牛还是冠军)。

　　1993年，封面的大照片上换成了众人，是夺冠一刻替补席上欢腾的样子，照片上写着大大的：3-mendous。这是音取tremendous，意思是盛大美妙的意思。

　　来到了1996年，标题换成了：RING MASTERS(钻戒大师)。大标题底下众人一起伸手擎着奖杯。如果让我翻译，我会把RING MASTERS翻译成“冠军戒指专业户”。

　　1997年，乔丹再次登上封面，一个经典的乔式后仰投篮。在当晚的比赛结束后，乔丹冲着观众们伸出了两只手，意思是5个冠军戒指不够，还得继续拿，于是论坛报的标题为：5 ENOUGH SAID。

　　1998年，乔丹和

　　1998年的那张照片是在犹他拍的，当天晚上，他们连夜赶回了芝加哥，在乔丹餐厅里进行了最后的晚餐。乔丹跟每个人分享了自己珍藏的大雪茄。布莱尔没有抽这根雪茄，把它放在西服口袋里。乔丹拍了拍他肩臂说：“兄弟，留着干嘛？这不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根雪茄，我们永远是公牛队的成员。”

　　10年前那头愤怒的公牛

　　带着唏嘘感叹，我走进了公牛队的更衣室，站在地毯上公牛头的图案上，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10年前，菲尔·杰克逊率领一帮杀气腾腾的公牛们嗷嗷叫地围在一起准备比赛。突然，泰森·钱德勒嗷嗷的叫声把我拉回到现实里，就这么几秒钟，我与过去失之交臂。

　　黑暗总是可以让人有时空错乱的感觉。

　　比赛开始之前，所有的灯都灭了，只剩下一盏探灯射在场中心的牛头上。耳边响起的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听的，属于公牛队特殊的电音。公牛的吉祥物举着硕大的一面黑底的公牛队队旗，不停地晃悠，再混着耳边那嘀嘀的熟悉声，把我又晃回了过去。似乎乔丹又王者一般地立在那里，身后站着的是菲尔和皮蓬。

　　在我身后的穹顶上，挂着公牛队退役的球衣号，23和33比肩而立。一个多月之前，皮蓬球衣退役的时候，那帮老人们曾经在此再次相聚，那天，皮蓬说了句话，恰恰代表了今日我的心情：“真的很难再回想那些夺冠的日子，我甚至不敢相信那确实发生过……”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来到了这个曾经发生过无数历史的地方。

　　联航中心的穹顶非常高，空间感极强，身处其中，让人感觉自己异常的渺小。在历史面前，作为一个瞻仰者，怎么会高大的起来？

　　比赛之后，球场的灯光昏暗了下来，我站到了球场中心的公牛标志上，想着迪克·克莱恩说过的话。他是公牛队的奠基人，在1966年设计公牛队徽标时，他对手下人说：“我要一个愤怒的牛头，一个含着鲜血与仇恨的牛头。我要让所有的人一看到这个标志就知道，成功来自于鲜血和痛苦。”

　　只是，愤怒的牛头已经老去，球场上只剩下蹒跚学步的小牛崽们了。

　　在距离2006年1月20日过去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我走出了联航中心，雨水已经变成了漫天的雪花，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乔丹的铜像也白了，他依旧张着嘴巴，努力往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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