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跟同寝的两个兄弟跑去一家酒吧，看崔健的演出。唱过一些老歌之后，老崔喘着粗气说要唱首新歌，一个关于失散多年的孩子回家的故事。时至今日，只记得其中几句：“这么多年来你承受的是耻辱，而我积累的就是叫喊……度过那一天度过那一天，默默的伤感的过度那一天，超越那一天超越那一天，轻松的简单的超越那一天……”当时，这样的歌词在我们这般少年心中，很轻易的滋生出一种经验，即面对尴尬的重逢，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伤感的度过，要么轻松的超越。
数年之后，弗朗西斯与火箭的重逢，让人恍然想起这首歌。遗憾的是，无论在奥兰多还是休斯敦，弗朗西斯都没能畅快的实践超越，而依他的刚烈性子，若要“默默的伤感的度过”，怕是会把肺子憋炸。
尽管魔术与火箭的两次遭遇，只被安排在周四与周一，远非奥尼尔重返洛杉矶那样的黄金时段，但毫无疑问，弗朗西斯对旧主的复仇之心，绝不逊奥胖。毕竟，火箭对弗朗西斯的伤害，远胜湖人之于奥尼尔。而范甘迪执政时期的火箭，也绝对算得上NBA有史以来最没人情味的球队之一。虽说本质上，NBA不过是桩生意，但并不能因此而忽视所有伟大球队的一个必备因素：归属感。从凯尔特人、湖人、公牛直到现在的马刺，个人对集体的归属感素来是球队凝聚力主要支撑。而在范甘迪的队员名单上，除姚明之外，全是游魂野鬼。
一年半以来，范甘迪肃清汤氏旧党及安插心腹动作之频繁，令人乍舌。弗朗西斯在的时候，每逢小弟出走，还要当着媒体抱怨一通，甚至戴上印有故人号码的护肘，以示缅怀与抗议。而轮到弗老大走人时，自己手下那一干兄弟，看上去个个满心城府，最“深情”的叹惋，不过“此乃生意”云云。其实彼时，火箭队内最后的一丝人情味，早已被排山倒海似的贩人运动涤荡干净。这也令魔术、火箭交战之前，舆论对弗、姚兄弟情义的渲染多少显得可笑。丰田中心好比一个雇佣兵集中营，姚明身在其中，目睹所有勾心斗角、是非变迁，保持缄默。他不能说话，因为他是异族，是宠儿，是局外人。弗朗西斯对休斯敦的全部旧情，也仅仅限于对过去的怀念。他最后两个兄弟，已经在半年前随他一同离去。
对弗朗西斯来说，重返休斯敦，只是一场跟面子和怨恨有关的战争。当然，如果获胜，他就可以用超越者的姿态，与背后的历史作别。但事与愿违，魔术队非常难看的输掉了比赛。在沉默和伤感中，只有怨恨和追忆还在继续。弗朗西斯必须度过那一天，无论他是否感到恶心，就像布拉德·皮特说过的那句台词：“我只是历史的过客，目标渺茫，无地自容，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我的战争，不过是内心之战。”
(张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