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赛季之所以成为NBA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赛季之一，首要原因莫过于F4现象的出现。当我们回顾过去，会自然的发现，整个2003-04赛季，只有F4才是真正的主角，所有风云演义都围绕着这一核心展开，而活塞最终的出现，也正如《上海滩》结尾出刺客对许文强的暗杀，令整部史诗有了一个意外而悲怆的收场。必须承认，那是一个罕见的富有浪漫主义气质的赛季。而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去年马龙、佩顿、莫宁等人选择归宿时的重要参考是荣誉而非物质。但时隔一年之后，摆在大牌自由球员眼前的，只有钞票。
虽然在NBA，利益至上原则一成不变，但这次拜金主义回归的声势、规模还是超出人们预想，它具体表现为众多球星与老板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或者跑路私奔。许多球队固守多年的经典组合因此作鸟兽散，在新赛季的球员名单上，我们看到了比以往多得多的新兴组合，诸如纳什与理查德森的后场组合，马丁与安东尼的锋线组合，奥库与布泽尔的篮下组合等等。与F4不同的是，这些组合并非由玄之又玄的理想联结，而是由一份份丰厚的合约促成。
人们仿佛一下子都顿悟了居里夫人早先的教诲：荣誉就像玩具，绝不能死守，只能玩玩而已。奇怪的是，在一年之前，这似乎还是一个不曾洗尽铅华，就根本整不明白的道理。至少，35岁时的加里•佩顿和40岁时的卡尔•马龙，都尚未悟透。
乌托邦的灭亡
与其将F4传奇的产生归因于这一组合的绝对实力，不如归因于马龙、佩顿为其注入的梦幻色彩。事实上，去年夏天，无论马佩二老对湖人的皈依，基德在新泽西与圣安东尼奥之间的徘徊，还是莫宁对复出地点的精心选择，都具有浓厚的梦想家情结。作为2003年夏季自由球员市场上的顶级砝码，他们不约而同表露出为总冠军而战的顽固信念，这一姿态自然而然的将NBA的主题引向梦想、荣誉、圣战，或类似的字眼。
然而，随着湖人在总决赛中的惨败，为荣誉而战的口号骤然间变得苍白无力，而“邮差”的累累伤痕和“手套”屡遭调戏的事实，甚至已经令追求梦想的行为变得荒诞可笑。一切都促使人们从梦魇中醒来。于是，今年夏天，NBA自由球员集体性的宣布：梦想滚蛋。当马刺、森林狼以总冠军为饵百般引诱，老马龙都不为所动时，NBA的纯种梦想家就已宣告绝迹。剩下的问题，just money。
从纳什、迪瓦茨重回故里到马丁、布泽尔跑路异乡，甚至连鲨鱼东游，都不过是为了赚取一纸更肥的合约。肥约热狠狠地灼烧着这个漫长的休赛期，在拉希德、斯普雷维尔、卡塞尔、雷•阿伦为大单倚老卖老的同时，顶薪合同也成了众多小鬼整天叫嚣的口头禅，帕克、加索尔、AK47、兰多夫都为此壮志凌云。
当然，如果众人皆如马、佩般高风亮节，为狂想而廉价卖身，暗中窃笑的也只能是球队老板。NBA作为一个经济实体，其正常运转必须遵循于商业秩序。但一切都被纳入秩序之后，便肯定没人肯掏足够的银子构筑F4那样的乌托邦。也就是说，高昂的奢侈税已经决定，除非有马佩二老这样甘为荣誉而战的理想主义者，否则F4那样好戏的便不会再唱。这是一个梦想与物质间的悖论。
经典的打破与重塑
抛弃了理想这一沉重的主题之后，为总冠军而战不再是信誓旦旦的妄言。人们只谈论自己的合同，而非玄之又玄的宿命。没有谁是众望所归的冠军，也没有谁的连败会让人再感惊诧；火箭不必再为重返季后赛而神经过敏，奥胖也不必因没能为老伙计赢得戒指而恼羞成怒。这是一个自由的赛季。
当球员市场上的劳动力配置完全由资本决定之后，一些长期为人情和默契所连结的经典组合必定分崩离析。对崇尚进攻的球迷来说，新赛季最大的损失莫过于小牛三叉戟的消亡。毫无疑问，小牛队在老尼尔森统治下的巅峰时期，即2002-03赛季。该赛季，“三叉戟+ET”的经典组合用60场常规赛胜绩和20场狂飙突进的季后赛，向人们完美诠释了攻势篮球的唯美酣畅。但从此之后，库班与老尼尔森便沉迷于贩卖人口的狂欢之中，范•艾克塞尔与纳什的相继离去，令小牛队原本的狂野气质逐渐萎缩。上赛季由德克、沃克、贾米森、霍华德、丹尼尔斯、纳胡拉堆砌的前锋群更是失败透顶，以殒命首轮的悲剧重复了开拓者前锋群时期的悲剧。事实上，在新赛季小牛队的阵容中，依然存在2号位、3号位人员过剩的情况，如果老尼尔森仍以顽童心态排兵布阵，斯塔克豪斯、丹尼尔斯、霍华德之中，注定有人沦为贾米森那样的牺牲品。
上赛季，某一位置优秀球员过于集中的情况同样存在于活塞及灰熊，但两队教练对车轮战术的运用，堪称典范。就某种角度而言，正是这种集中优势兵力的作战方针帮助灰熊、活塞成为上赛季常规赛和季后赛的两匹黑马。而随着布伦特•巴里跻身马刺后场，马丁入主掘金内线，麦克戴斯、科尔曼进驻活塞篮下等情况的出现，新赛季，少数位置兵力优势的彰显更是成为强强对话的重要资本。
相对于人员过剩所导致的阵容奢华，更多球队还是因故有组合被打散而捉襟见肘，其中尤为明显的便是热、火箭以及湖人。热队前锋储备的极度匮乏令球队时刻陷入不安全状态。而与其同区的魔术队似乎被很多媒体低估。事实上，即便希尔不复出，魔术的阵容也已相当齐整，一旦状元秀霍华德被验明货真价实，魔术将成为热队跻身东部三甲的极大威胁。
与热队同病相怜，火箭与湖人不仅替补阵容单薄，组织后卫更是聊胜于无。毫无疑问，作为新赛季全美电视直播场次并列第一的三支球队，热、火箭、湖人汇集了NBA最耀眼的明星球员，但也正是这种绝对权威的确立，间接造成阵容的局部虚空。
现在，奥尼尔、姚麦和科比都试图在废墟之上重建一种有别于过去的经典，即便他们各自的历史都如此不可一世，但莎士比亚说得好：无论你正在做什么事，都比你已经做过的更为美妙。
(张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