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中国平面媒体第一次对他进行专访，斯特恩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很多与你曾经看到的、关于这位NBA总裁的报道很不一样的内容。例如，当全世界都在叫嚣着“姚明应该更壮一点，更凶狠一点”时，斯特恩对状元秀的忠告却是“不要改变”……

　　我们不敢说这次专访已经解读了这个传奇人物，我们要做的是，试图走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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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们做到了。

　　□本报记者高珈佳纽约报道

　　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奥林匹克大厦。

　　单从外表上看，这幢暗灰色高层建筑很容易埋没在摩天大楼林立的曼哈顿中心；走进大厦内部，休闲的咖啡吧，简单的油画装饰，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保安，普通得就像任何一个办公楼——但在全世界篮球迷心中，纽约第五大道645号就是圣地，因为这里是NBA的总部，NBA的心脏。

　　在奥林匹克大厦15楼的一间大办公室，NBA总裁大卫·斯特恩笑容满面地迎接着来自中国的记者，这个给自己定位成“首先是丈夫和父亲、接着是NBA总裁、律师、商人、最后才是NBA球迷”的61岁老人，就像朴实的奥林匹克大厦，却给全世界篮球迷带来了最刺激的享受。

　　斯特恩的办公室大概只有25平方米，棕色的胡桃木墙面，一张可以召开6人会议的棕色办公台，棕色的皮沙发，再加上桔黄色的灯光，整个办公室笼罩在暖色调的温馨之中，而且是属于篮球的颜色。办公室很像一个小型NBA展览馆，靠窗的陈列桌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NBA纪念品，球员照片、摇头娃娃、各种造型的小奖杯。

　　首次忠告姚明

　　见到记者，斯特恩隔老远就热情地伸出了右手：“欢迎你们，我的中国朋友！”身为犹太人的斯特恩对中国的感情绝对是诚恳且毫无保留的，完全可以理解，采访的话题一开始就锁定在中国。他对中国的记忆实在太美好了，而且对于姚明，他有着和大多数所谓专家们截然不同的看法，他的忠告是：“不要改变自己。”

　　南方体育：总裁先生，你曾在1990年造访中国。14年过去了，你对中国还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吗？

　　(斯特恩的思绪显然飘回到1990年，一丝微笑爬上了他的面庞，慢慢的，他嘴角边的笑纹更深了，那次的中国之旅显然给他留下了很多美好回忆)

　　斯特恩：是的，那是一次很棒的旅行。1990年，NBA在东京举行了一场季后赛，随后，我们去了中国。我依然记得很清楚，我住的酒店距离北京天安门很近，可惜我已经忘掉了它的名字(注：北京饭店)。早上起床后，推开窗户，我看到了奇妙的一幕，噢，那么多自行车，一股巨大的车流正在慢慢移动，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形。在北京，我还去了故宫，见到了何振梁先生，他是中国的奥运官员——我还记得，当时我花了老大功夫去读准他的名字，“Mr.HE！”(说到这里，斯特恩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向上的手势，然后是爽朗的笑声。)一个突然变得高亢的升调，对吗？当然，我还参观了长城，中国不是有句老话“不到长城非好汉”吗？我现在可是好汉了！

　　后来，我还去了西安，那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其实，很多人都劝说我不要去，因为从东京去北京，然后在北京的行程又安排得特别紧凑，家人说，我一定特别疲惫。但我并没有觉得累，一踏上中国的土地我就一直很兴奋———你能相信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48小时内完成的，我在中国只呆了两天！

　　南方体育：现在，中国已经有了很多NBA球迷。根据我们报纸的市场调查，中国球迷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30岁以上的球迷，他们是看着乔丹和芝加哥公牛的比赛长大的；另一部分就相对年轻，大多是十多岁的青少年，基本上都是姚明和休斯顿火箭的球迷。您会不会觉得，姚明的出现为NBA开拓亚洲市场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斯特恩：首先，我得感谢中国球迷对NBA的支持。NBA一直非常重视国际市场，我们不遗余力地开发它。现在，我们拥有了姚明、斯托贾科维奇、诺维茨基、帕克、吉诺比利、基里连科……越来越多的国际球员加盟了NBA，促使本国球迷对NBA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就像姚明，他帮助中国人更加了解NBA，也帮助中国球迷与NBA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事情。篮球本身是没有国界的，我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喜欢NBA！

　　南方体育：让我们来谈谈我们大家共同的英雄吧，您如何评价姚明？无论是姚明本人，还是我们的读者，需要的不仅是对姚明的夸奖，作为联盟总裁，您对他是否有所建议？

　　斯特恩(他的答案立刻脱口而出，对于姚明，他显然有独到观点)：不要改变，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前进！我非常喜欢姚明，即使在NBA，他也是一个不多见的人才，他很聪明，他很优秀，他很彬彬有礼，他很善良，他很幽默———对，我很欣赏他的幽默感———而且，他还很努力！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继续成为他自己，他没有必要成为一个篮下的肌肉机器，因为他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建立优势。

　　“请买NBA正牌产品”

　　接受采访的近两个小时里，斯特恩穿着低调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系着一条灰色领带。他习惯用各种手势来强调自己的说法，像所有美国人一样，斯特恩的面部表情非常丰富，他不时扬起眉毛，沉醉在自己描绘的NBA世界中。作为NBA的领导者，斯特恩绝对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他始终和善地注视着记者，认真听着每一个问题，然后在细细思索后才慢慢地回答。

　　南方体育：今年10月，火箭和国王将在中国进行两场季前赛。但对于开拓中国乃至整个亚洲市场，NBA也许不仅仅只是打算在这里打几场季前赛。现在，您能向我们透露一下，NBA下一步或更长远的计划吗？

　　斯特恩：你说得对，季前赛只是计划的一部分。首先，我们需要跟中国篮球协会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在球员的训练、护理、运动恢复等各方面进行资源共享，还有，中美的篮球运动员、教练也将有越来越多的交流，我们希望更加了解中国篮球。其次，我们会在中国洽谈一些赞助商、广告商，吸引他们的投资。实际上，在今年的中国赛之前，中美篮球就有过多次交流，我记得非常清楚，1985年，在NBA的邀请下，中国篮球队到美国东部进行集训，在纽约、费城、波士顿逗留了一段时间，那是中美篮球友谊迈出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随后，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王治郅，他很年轻，也很出色；还有2002年印第安纳波利斯世界锦标赛。我们也希望更多的中国球员能加盟NBA，除了姚明、王治郅、巴特尔，中国还有很多优秀的年轻球员，据我所知，那个16岁的年轻人(注：易建联)非常棒；还有金块，他们在2003年的选秀大会上挑中了一位中国球员(注：薛玉洋)，虽然他本赛季没有加盟，但我相信，他们迟早会来到NBA。

　　(说到这里，斯特恩突然聊起了日本球员田卧能太，“我知道金块也曾邀请一位日本球员进行试训，不过他最终还是被淘汰了……”记者告诉斯特恩，田卧能太被称为“日本乔丹”，“那么有‘中国乔丹’吗？”斯特恩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是的，的确有一位球员至少在中国被称为‘中国乔丹’，他名叫胡卫东，他还曾与奥兰多魔术签订了10天的短期合同，可惜未能成行。”“噢，胡卫东！”斯特恩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颇有点遗憾的神情。)南方体育：在NBA进入中国市场的过程中，目前您和您的团队遇上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斯特恩(他露出苦笑，这次他不假思索就蹦出了答案)：旅行，中国距离美国有接近16个小时的飞行距离，这的确很折磨人。NBA球员习惯了飞行，但大多是两三小时的短途飞行，而在美国，跨越东西海岸的飞行也最多六七个小时。对球员们来说，中国实在是很遥远。正因为遥远，球员们并不了解中国，他们不会像呆在美国时那么放松，也不知道中国球迷会怎么看待自己？

　　南方体育：哦，这个他们倒不用担心，他们在中国非常有名，球迷们非常熟悉NBA球员。如果他们走在大街上，随时都会被球迷认出来。

　　斯特恩：我知道这一点，可是球员们对此并不知情。1990年，当我去中国时，我发现中国人不仅知道乔丹、伯德，他们同样了解安吉、卢克·朗利，这让我非常非常吃惊。

　　南方体育：我想，在进军中国的道路上，NBA可能会遇上一些前所未有的困难，排除转播权这些问题，您可能已经知道，一些盗版的存在，恐怕很难保证NBA注册产品的利益，中国市场其实有很多非常便宜的带有NBA标识的球衣、T恤等等，那些当然是没有授权的。对于这些，NBA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斯特恩：这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但我们相信中国政府。中国官方一直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保护产权是塑造良好投资环境的重要基础，我对中国很有信心。此外，我希望通过你们报纸向中国球迷呼吁，请购买拥有NBA授权的正牌产品，不要去光顾那些盗版货。如果球迷能够对这些商品说“不”，那盗版货自然也就没有了市场。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们得尽量让NBA商品进入中国市场，因为据我所知，有些中国人非常喜欢NBA系列商品，但他们不知道上哪儿去买，这也是盗版猖獗的原因。

　　南方体育：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从2003年开始，我才在中国的北京、上海、广州市场上发现很多由Reebok公司生产、有NBA标志的商品。

　　斯特恩：这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情形，必须让球迷们愿意、也能够买到喜欢的NBA商品。实际上，就在我第一次去中国的那两天，我发现有人穿着公牛的夹克。但NBA从未生产过那样的款式，但有人穿在身上，而且有一个巨大的公牛Logo，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但不管如何，我们会尽量解决它。

　　随和不意味着随时妥协

　　整个采访过程中，斯特恩总在笑，含蓄的微笑，高兴的大笑，就像位平易近人的长辈。他说话的语速缓慢，完全没有记者想像中那种属于铁腕强权人物的抑扬顿挫，但随和并不意味着他会随时妥协，善于聆听也不意味着没有坚持。这个中等身材的老人心中正在构架着一个不可思议庞大的篮球帝国，他沉浸其中，不管他的梦想是否能在某一天成为现实，他也愿意付出一切。

　　南方体育：在您成为联盟总裁后，我们看到，跟美国其他联盟，比如MLB(棒球大联盟)、NFL(美式足球联盟)、NHL(冰球联盟)相比，NBA更为成功地把自己推广到了全世界每个角落。您认为您和您的团队最成功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斯特恩：这得归功于电视转播，电视让NBA变得无处不在。我们的球员参加了很多比赛，像奥运会、世锦赛、欧洲的麦当劳锦标赛……而在电视中，你能看到这一切。电视帮助NBA球员成为了明星，球迷们能从电视上了解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表现和爱好，这极为有效地拉近了NBA和球迷的距离。全球一共有两百多个国家、用一百五十多种语言对NBA进行转播。我相信，你们也是从电视中开始熟悉NBA的，对吗？(斯特恩注视着记者，看到记者用力地点头，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就像我所说的，电视让世界每一个角落的人们都有机会了解NBA。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十年前，姚明在电视前观看着奥拉朱旺的比赛；而今天，更多的球迷在电视前欣赏姚明的比赛。NBA就是这样一步步前进……

　　南方体育：那么，NBA是否准备效仿NFL的欧洲联赛，在海外建立篮球联盟呢？

　　斯特恩：我有这样的计划，而且我坚信，某一天，我能梦想成真：欧洲联盟将直接属于NBA，欧洲的篮球俱乐部能够加入NBA，跟现在的30支NBA球队——包括夏洛特山猫——进行对抗；北美的NBA球队也将到欧洲去参加客场比赛。至于亚洲和远东地区，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小联盟。你得知道，因为时差和飞行距离太长的缘故，我希望这是一个类似于小联盟的篮球联盟，但它同样属于NBA。实际上，NBA在过去几年加快了国际化的步伐，在墨西哥、日本都曾举行过比赛，我们的球队造访欧洲，今年还有非常精彩的中国季前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我得承认，海外联盟不是在短期时间能够实现的事情。(“听说您给自己列出了一个十年计划，准备十年后建立欧洲联盟？”记者插嘴问道。斯特恩点点头，他已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构想之中)是的，十年，我希望十年后能够实现它。

　　南方体育：和欧洲那些英式足球俱乐部不同的是，NBA设立了球员交易的转会费现金上限———200万美元。对欧洲甚至是亚洲俱乐部而言，这样的价格不可能挖到最好的球星，就像当年的库科奇，还有后来的加索尔和姚明，NBA球队在选秀中得到这些球员后，往往跟球员的母队在转会费谈判问题上大费周章。NBA打算提高这种转会费上限吗？

　　斯特恩：(“噢，你难道是哪个篮球协会派来的商业间谍吗？”刚听完提问，他夸张地发出呻吟，“否则，你们怎么会对NBA研究得这么细致。”但玩笑归玩笑，几秒钟后，总裁的神情变得很严肃，他用坚定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我们给球员提供最高的薪水，我们帮助球员成为超级明星，我们拥有最精彩的比赛对抗———所以，如果有球员希望能加盟NBA，我们非常欢迎，但NBA没有义务帮助球员去解决母队之间的合同。球员跟母队签订的合同与NBA并没有什么关系。NBA有权去选择那些年满22岁的国际球员，而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加盟NBA球队，这就是我们的游戏规则。就像萨博尼斯，亚特兰大鹰在1985年的选秀中挑中了他，但因为各种原因，他在十年后才加盟NBA。还有姚明，他是2002年状元秀，NBA希望他的加盟，但他跟上海大鲨鱼俱乐部之间的合同问题是属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应该独自去解决，不管以什么方式。对于那些渴望能加盟NBA的篮球选手，我的建议是，不要签订任何有可能阻碍你加盟NBA的合同。NBA有权选择你，但NBA同样尊重合同。

　　南方体育：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高中生加盟NBA。实际上，加内特、科比，当然还有勒布朗·詹姆斯，他们在NBA已经取得了成功。但实际上，NBA给人的印象是，希望孩子们留在大学校园，大学毕业或至少读两年大学后再加盟NBA，您个人倾向于哪一种选择？

　　斯特恩：事实上，NBA不是个学历是一切的体育联盟。你知道吗？美国有50%的人没有上过大学；而在读大学的人中，有50%没有毕业——对，这就是事实！我不认为大学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但让我顾虑的是，NBA现在的确还不错，将来呢？这毕竟是一个职业联盟，球员们得应付太多问题；而且，在他们退役之后呢，如果只拥有高中水平，他们会遇到麻烦的。就像詹姆斯，他从圣文森特高中直接加盟NBA，他打得很出色，他点燃了孩子们的梦想，可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成为勒布朗·詹姆斯，这就是问题的所在……NBA的选秀规则是，年满18岁的球员都可以自愿选择参加选秀；而NBA可以选择任何一位年满22岁的球员。其实，所有联盟都规定，未满18岁的球员不得参加选秀。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进入职业联盟，我们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也许某天，NBA应该把自愿选秀的最低报名年龄调整为20岁，那应该会好很多。

　　最伟大的不是乔丹

　　让时间回到20年前的1984年，斯特恩在那一年出任NBA第4任总裁，他当时面临着一大堆问题，但他没有后退过半步。到今天，NBA已经给全世界篮球迷留下了太多的经典比赛、经典瞬间和经典人物，在斯特恩眼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是在1992年，而在被问及谁是他心目中最伟大的球员时，他的答案并不是———迈克尔·乔丹。

　　南方体育：1984年，当您上任时，NBA正处于低潮期，充斥着各种丑闻和麻烦。今天，NBA在全球拥有数以亿计的球迷。我们知道您曾是NBA的律师，对您来说，当一个律师和当一个总裁最大的分别是什么？听说您在刚成为NBA律师的第一年还总担心自己被人炒掉，这是真的吗？

　　斯特恩(他的答案再次脱口而出)：这绝对不是真的，当一位好律师，首先得自信。成为NBA总裁后，我几乎是在公开状态下做一切工作，我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在报纸上出现；而作为律师，我需要进行的是一些案头工作，所有进程只有我自己最了解，不会有媒体或公众的介入。在我看来，这就是总裁和律师的最大区别，在过去20年中，我一直在和媒体打交道，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决定都处于公开状态……所以，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这种变化。

　　南方体育：您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20年。在这20年中，最让您难以忘怀的是什么呢？

　　斯特恩：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件是NBA球员出现在奥运会中。在1992年前，美国只能派出大学球员参加奥运会，而他们并没有代表美国篮球的最高水平。实际上，奥运会已经成为了NBA向全世界展示魅力的一个重要舞台，在1992年的巴塞罗那，我们的球员掀起了狂飙，他们给所有人带来震撼，乔丹、“魔术师”约翰逊、伯德……从那时开始，全世界的球迷越来越了解NBA。当梦一队站在奥运会的最高领奖台上时，我真的觉得很激动，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南方体育：是的，那支球队里面有太多伟大的名字，那是一支只属于梦想的球队。那在您看来，NBA最伟大的球员究竟是谁？

　　(斯特恩摆了摆手，这个简单的问题似乎让联盟总裁有些挠头。他无奈地笑了，停顿了三秒钟后，他再度开口：“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好吗？NBA有太多优秀球员，“鲨鱼”奥尼尔、乔丹、约翰逊、伯德、贾巴尔、“J博士”欧文、张伯伦、比尔·拉塞尔、乔治·迈肯……斯特恩皱着眉头数出了一大堆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的确认为这些球员都非常非常伟大，让他挑出最伟大的一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NBA总裁，他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必然会引起落选者球迷的不满。但好奇心驱使记者坚持没有放弃，“当然，这全是一些伟大球员。但如果我坚持请您挑出其中一位最伟大的，谁，谁是那个人？”)

　　斯特恩：(他抬起头，看上去终于下定了决心)“魔术师”约翰逊！我得说，我最欣赏他。这也许会有些争议，(记者插口说：“这的确会有很大的争议。”)但我得说，约翰逊的比赛能够调动我的情绪，他的传球太出神入化，这是一种很棒的享受。看着他的比赛，你会情不自禁地变得激动兴奋；而且，约翰逊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非常欣赏他。

　　退休后到南方体育工作

　　记者列出了六个单词：NBA总裁、商人、律师、丈夫、父亲和NBA球迷，请斯特恩列出这几个身份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父亲，第二个选择就是丈夫。和所有美国成功人士一样，斯特恩说，他最看重的还是家庭，家人永远都会摆在第一位———虽然他承认自己非常热爱现在的工作。斯特恩有两个儿子，而NBA就像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和记者聊着NBA时，斯特恩的脸上一直挂着骄傲的神情，就像父亲谈起令自己为荣的孩子。

　　南方体育：我和一些接触过您的NBA球队管理人员和联盟官员私下谈论过您，他们都说您几乎能关注到NBA的任何细节，从每一个球场的上座人数到球员们的技术统计，您怎么做到这一点，难道您从不睡觉吗？

　　斯特恩(他又笑了，这次不再是无奈，而是开心)：我当然得睡觉啊，只不过我的睡眠时间很短，因为有太多工作等着我。每天，我会等所有比赛结束后才睡觉，因为时差的缘故，当西海岸的比赛全部结束时，位于东海岸的纽约已经接近凌晨2时，再碰上加时赛，时间还得一推再推，然后在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检查电子邮件、看看文件、处理一些公事……实际上，就在你们到来之前，我还忙得不可开交呢。不过，我很享受这种忙碌。

　　南方体育：你对工作的狂热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您的家庭，能谈谈您的家人吗？

　　斯特恩(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柔情，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也飘向了窗外的远方)：我和太太结婚40年了——(刚说出“40”的数字，斯特恩似乎也被自己吓住了，他冲着一直陪同记者进行采访的NBA副总裁特里·罗恩斯喊道：“喔，40年了呀，怎么这么快……”看到在场所有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总裁脸上那种满足实在难以掩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而毫无疑问，总裁正在炫耀他的幸福)因为工作需要，我的太太黛安经常得在全世界飞来飞去；我最大的儿子已经33岁了，两个儿子都是成年人，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偶尔也会跟我聊起NBA，我得承认，儿子们对NBA的了解可比他们的父亲强多了。

　　南方体育：工作之外，您在业余时间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吗？

　　斯特恩：噢，我会打打高尔夫球、看看书。此外，我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客座教授，某些时候，我得去大学讲课。这让我的生活更加忙碌，不过，我非常享受，真的。

　　南方体育：我们都知道，即使在1998年出现大规模球员罢工时，您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您现在的工作。但很显然，每个人都会有退休那一天，您想过自己如果退休会怎么安排未来的生活呢？

　　斯特恩(他盯着记者，神情古怪地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记者最初递给他的名片，脸上闪现着孩子气的微笑)：呵呵，我想，如果在退休后，去中国的广州，在一家体育报纸写写文章，干干活儿，应该不算太坏吧？(斯特恩的答案让记者有些愕然，见到记者的一脸惊诧，他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我去你们报社———呃，南方体育———工作，你们会要我吗？我能做一些关于NBA的资料统计，我还可以写点什么。

　　(“噢，当然，我们报社会非常欢迎您的加盟！”听到记者的答复，他乐了——)那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把那个位置留给我，我会成为广州一个悠闲的退休老头！

　　南方体育：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奖项都是以前NBA总裁的名字命名，例如总冠军奖杯叫奥布莱恩杯，MVP奖杯是波多洛夫杯，您最希望什么奖项的奖杯叫大卫·斯特恩杯？

　　斯特恩(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这次，他的答案同样让记者感到吃惊)：如果真的有斯特恩奖杯，我希望它是颁发给在北京进行的NBA比赛的胜利者，这将是我的荣幸。

　　南方体育：那么，在今年的季前赛中，获胜球队就能得到大卫·斯特恩杯了。

　　斯特恩(他扬扬手，语气中透着憧憬)：今年应该还不行，但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