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幸福的童年

　　我随我父亲的名字：鲁迪.汤姆贾诺维奇。

　　父亲是克罗地亚后裔，他出生在密歇根的卡鲁密特市。长大后，父亲到大城市底特律去找工作，他在一家工厂当小工。没多久，他听说隔壁车间，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克罗地亚

姑娘，后来那个叫凯塞琳的姑娘，就成了我的妈妈。

　　我出生在哈姆特拉姆克小镇上，紧挨底特律。在那座小镇上生活着的，大多是蓝领。为糊口，我父亲先后换过很多工作，干得时间长的是当鞋匠，所以镇上的人都管我叫“鞋匠的儿子”。

　　我们家接受国家福利救济。有时福利机构通知我们去领食品，父亲总会叫上我，一起去扛。那些食品袋上都写明了“福利用品”，扛在身上，走在街上，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遇到同学或熟人，还会遭到一两句嘲笑，那种时候，我总把头埋得很低，感觉像是受了羞辱。

　　我们家确实很穷。但我们家却从来也不缺少爱。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像父亲一样，妈妈也没能读完高中，知识上的匮乏，却丝毫不影响父母对我们的爱，那种爱无微不至、体贴入微。“鲁迪，天冷了，为什么不套上毛衣？”“鲁迪，把衣领整整好。”母亲的“唠叨”，总也没完没了。

　　父亲大鲁迪.汤姆贾诺维奇不像妈妈那样善于表达自己，但我和妹妹弗朗西斯都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爱我们。即使有时候，他也会冲我大嚷大叫，但我知道他是替我着急，而并非真的生气。

　　父亲心肠极好。记得邻居有个叫诺瓦克的孤老头，有一次他病了，父亲就将他接到家中，耐心照料他，直至他完全康复。对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父亲都如此关心，那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

　　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我们住的老宅子，与镇上其他房子一样，没有太大区别，但我却对它充满了感情，那里留着太多美好的记忆：前院有棵老枫树和许多花，后院还种了蔬菜和瓜果……那里，是我童年的乐园。我家住的那条街上，有不少孩子，但没有与我年龄相仿的。于是我只能整天跟妹妹弗朗西斯玩。再到后来，我长大了，就到其他社区，找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一起玩。没多久，我们就组成了一个四人小组：詹姆斯.麦克塞尔、威廉姆.欧多姆、罗伯特.克罗克特和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我们四个人成了最铁的哥们。我们在一起玩各式各样的球类活动：篮球、棒球、美式足球……

　　现在想来，父母对我们的爱很无私。他们关心爱护我们，但他们却从不为我们设计未来，也没什么“野心”。他们只是不断告诫我们：生活中需要努力勤奋，为目标去奋斗，但至于能否实现，他们从来都不逼迫我们。一直到很久以后，妈妈才告诉我，在我最初打球出了名之后，她和爸爸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有好几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妈妈说：如果你像这里大部分人一样，到工厂谋份工作，留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会感到非常满足的。或许正是父母这份平和、知足的心态，反而帮助了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情绪最不好的时候，一想到他们，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9岁的时候，我平生第一次打了一场“篮球”比赛。一个好伙伴和我当时刚看完凯尔特人和老鹰的比赛，就在他们的家，我们搭起小篮筐，并用网球当篮球，打起了比赛。当我将球第一次扔进篮筐时，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但几年之后，我的生活中不再有篮球，我打起了棒球。10岁那年，我开始打小型棒球联赛，而且成为不错的选手。打棒球，是因为受了表哥马克的影响，当时他已小有名气，是小型棒球联赛的全明星选手，而我的目标就是要追赶上马克。

　　马克的父亲，也是我的琼舅舅，是我妈妈最小的弟弟，他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重要的人物。

　　琼舅舅也是个工人，但他的眼界，要比一般人开阔，他知道在小镇之外，还有更为精彩的世界。琼舅舅有辆车，星期天他常会开车过来，带妈妈、我和妹妹一起出去兜风，去公园、去周边看富人区，让我初识了小镇外的世界，也开始憧憬外面世界的精彩。

　　记得一次郊游，琼舅舅若有所思地对我说：“要想在这世上站稳脚跟，你将来一定要上大学！”但就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爸妈根本无力提供学费。我从小成绩就不错，这让舅舅对我很有信心，“你学习好，保持这种状态，但另外你必须去选择一样体育运动，这样你就可能得大学奖学金”。

　　我的第一选择自然是棒球，毕竟，那是我所生活的那个小镇上最受到认同的一项运动，而且我的棒球天赋也不错。到12岁，我也成为了小型棒球联盟的全明星队员。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棒球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我感到自己只是为了打球而去打球，没有半点喜悦和兴奋在里面，我感到了苦恼。

　　14岁那年，棒球队换教练，情况进一步恶化了。新教练很凶，说话刻薄，而且常对我们大吼大叫。我想退出了，我知道必须找舅舅谈一次。但他对我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我又如何开口呢？我不想让舅舅把我当作“逃兵”。

　　舅舅一个劲劝我：“熬到这个赛季结束。或许换个队，情况会好起来。”我只能坦言：“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对棒球失去了兴趣，我不想打了。”第一次谈话结束，结果是：我保证继续打棒球。但之后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比赛，我根本没被派上场。赛后新教练开始一一分析赛中错误，突然他把头扭向了我，尖刻地说：“至少今天鲁迪还没犯什么错。”顿时，我感到无地自容。低垂着脑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琼舅舅走到身边，他看了比赛，也听到了教练对我的讽刺。

　　许久，琼舅舅开口说：“确实很艰难。但我希望你能坚持。”

　　“如果我改练另一项运动，如何？”

　　“什么？”

　　“篮球，我真的喜欢篮球。”

　　琼舅舅很惊讶。“鲁迪，你已经是棒球全明星队员，但对篮球，你还一无所知。”舅舅提醒我。

　　“但我喜欢，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做得更好。”

　　舅舅终于点头答应了。那一刻，我觉得压力仿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欢快地跑起来，边跑边冲着舅舅大喊：“我会努力的。”

　　生活之门，好像重新对我开启。我一口气跑进了距家近1英里的篮球馆，开始了新的尝试。从那之后，再没有什么，可以将我和篮球分开。

　　第二年我进了高中，试着入选新生篮球队。教练姓霍，凑巧的是，我的一位好友与霍先生是邻居，他无意中偷看到霍教练拟定的篮球队名单，那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他跑来给我通风报信。于是我找到霍教练，并提议与他来一对一对抗。现在想来，霍的篮球技艺并不好，但他的身高体壮击败了我，我一次次失败，但却不肯罢休，我想他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绝望”。他什么都没说。但第二天公布的篮球队名单中有我。新生队成绩不好，有过上半场4：50落后的惨痛记录。坦白说，我篮球生涯的最初，并不叫人欢欣鼓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篮球逐渐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最初打街头篮球，到最后在球馆打球，从学习运球到逐渐可以完成一两次跳投，我有了点滴的进步。

　　我高中最后一年，父亲也开始关心起篮球来。因为他的一位同事时常提到我，我已成为球队的绝对主力。但爸爸对篮球知道得很少，对比赛规则更是一窍不通。第一次来球馆看球，父亲就闹出了大笑话：闯进了正在比赛的赛场，还浑然不知，裁判急得直吹哨子。事后爸爸解释，他只想坐到对面的座位上去，但却没想到自己穿过的就是赛场。

　　高中最后一年，我已小有名气，并不断收到全国各地大学寄来的入学邀请件。最后目标集中在4个大学上：底特律大学、多雷多大学、密歇根州立大学、密歇根大学。爸爸妈妈没有过多干涉，妈妈对我说：“你应该学会自己选择，记住：永远不要让别人给你做主。”

　　经过与教练拉德瓦斯基商量后，我选择密歇根大学。一来离家不远，只有40英里；二来我一直是该大学的球迷，而且那是一支有望夺得全美大学联赛(NCAA)桂冠的球队。

　　当我回复好密歇根大学的入学邀请函，封上信封。那一刹那，我浮想联翩。我想起了自己走过的路，想起了那些给予我帮助的人，尤其是琼舅舅。他当初的建议很关键，如果不是篮球，我永远也不可能跨入大学的殿堂。我知道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但我更知道，今后的路还很长，需要更多的努力。

　　密歇根大学位于安阿伯，从我住的小镇哈姆特拉姆克到安阿伯，并不很远，但我知道，我的人生旅程，这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阎小娴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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