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要为上海带出支全运冠军队 篡改年龄是场灾难

　　可可是一个“固执”人。2002底，他刚来申花，行事低调。“不要采访我，我才刚到这里，等以后有了成绩再说吧！”他就是用这样的三言两语推挡了当时所有来自于媒体的问话。

　　2004年，可可维奇所带的85、86年龄组也获得了全国青少年联赛冠军以及杯赛的亚军，队中的部分队员也因为出色的表现，相继入选了国字号球队。三年过去了，从默默无闻

，到全国前列，申花的后备力量建设有了巨大的变化，但可可的“固执”劲儿却还和当初一样。“最好还是等到成功了之后再来吧。你们真的要采访我吗？”

　　要为上海带出一支全运冠军队

　　目前，可可维奇、张志刚领衔的这支85、86年龄段的申花青年队，已经更名为了上海十运队。在夺取了全国青年联赛冠军之后，今年下半年于江苏举行的十运会足球赛金牌，是他们下一个阶段性目标。

　　在3月底至4月初举行的全运会小组预赛中，以申花青年队为班底的十运队以四战四胜进16球失1球的绝对优势，小组第一进入十运会男足决赛圈。但对这支队伍而言，几个月后即将开始的正赛阶段才是真正的考验。届时，其他的几个足球大省，将成为上海队冲击金牌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辽宁以及山东队和我们一样，拥有不凡的实力。所以说到夺冠，其实还有相当的难度，我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同样是对手，但也有区分，至少在可可维奇看来，他更情愿碰自己曾经带过的山东队，而非辽宁队。“如果对山东的话，我想我们会有一定的优势。周海滨、崔鹏、苑维玮、杨程，都是我亲手带过的球员，对他们每一人的优点和缺点，我都再清楚不过了。”可可中青队的弟子不在少数，山东队里的杨程、周海滨、崔鹏、苑维玮，申花队里的王洪亮、郜林。可可是1999年到山东的，那时候周海滨是在U14，崔鹏在U12，王永珀被放在U10。“他们当时都还是孩子，只有那么一点点高。”老头用手比划了一下。

　　2002年的时候，可可维奇与鲁能俱乐部的三年合同即将到期。那时，由可可一手组建的鲁能后备力量建设已经初具规模，足校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踏进一线队的门槛，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选择了离开……“在三年合同即将到期的时候，我选择离开。因为，我在那里有一份好的工作，却没有一个好的生活。”可可暗示，济南的生活实在不是很有意思。如果只是独自生活，这些问题都还只是小事，但可可有妻子，有儿女，由此，一个人的问题，也上升了一个家庭的问题。

　　到了上海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上海很美，设施功能都很健全，他们来了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于是，我太太就踏踏实实地留在了我身边陪我，我的儿女也会时不时地抽空来看我，并享受一下这里的美丽时光。”

　　今年，可可与申花当初所签的阶段性合同也将告一段落，不过，他说他现在还不能把精力放在那些问题上面。“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带队打好十运会，目标是冲击金牌，难度不可否认，但我们会全力以赴。我爱上海，也爱这里的一切，但至于将来，我想，只有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完。”

　　教我抽烟的女孩没能成为我太太

　　可可出生地在UZICE的小城，这个城市的名字来源于前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名字最后部分的发音。和那位铁腕的刚毅相比，UZICE小城的生活是轻松惬意的。年少时的可可维奇就是在那种氛围下，成长起来，并接触了足球。

　　可可一直在说，足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人生拿到的第一笔薪金也是因为踢球而来的。可可维奇15岁时开始踢球，17岁和职业队签合同，那是1967年的事情，东家是前南斯拉夫克拉约瓦的斯洛格俱乐部，后来他成为了贝尔格莱德拉德俱乐部的主力队员。可可踢的是前锋，球员时期的他远没有做教练的他出名，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还是有一项值得骄傲的数据，那就是速度。“我年轻的时候速度很快，百米速度是11秒2，穿的还是足球鞋。但这是我在场上为数不多的成功，而我的身体则是比较瘦弱。”说到这里，可可笑着吐出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呵呵，就像它一样！”

　　1980年，可可维奇离开了祖国，去了美国费城福瑞俱乐部，在那里踢了两年，1983年回到前南斯拉夫斯洛格俱乐部，最终于1986年退役。可可的球员生涯远没有教练那么风光，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说。“我年轻的时候有些厌食的倾向，而抽烟嗜好却是很早就沾上了。”当然，这只是他没有能够踢球成名的众多因素之一，“我16岁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了，那是我的一个女朋友教我的。她当时把烟给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丢开过这个玩意儿，到现在快40年了……我很恨她，我现在每次回家，都会找机会骂她，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让我学这个？！”当时，可可的言语很严肃，但表情却是在开玩笑，“呵呵，其实，直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但确实是她让我与香烟惹上了关系，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有责任！”

　　教他抽烟的女孩，最终没有成为他的太太。可可现在的妻子Vesna，是他高中时期的同学，如花似玉、品学兼优。“那会在高中，我们都还只有18岁。她是全校学习最好的学生，而我，则是最差的。”说到这里，老头不禁大笑出声来。结果就是，最好的学生和最差的学生走到了一起，当时在周围的很多人看来，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她当时也想帮助我学习，但是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当时心里只有足球，没有其他的。她后来也理解并且支持的我的想法。”高中毕业后，可可上了一家旅游大学，但他的第一次大学生涯读了不到两年便中止了。因为他要去外面踢球，在出发前的三个月，他和Vesna完婚，他说这也是他人生中一次大的变革。“当时，她支持我踢球，现在，她支持我做教练。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站在背后鼓励和关心，这也是我长年在外最大的一份慰藉。”

　　可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除了美丽贤惠的妻子之外，他还有一双儿女。可可的儿子现在在美国读书，进大学之前，则是一直在贝尔格莱德红星U17青年队踢球。努力且尝试过，但儿子最终没有继承父亲的事业，这点，可可自己看得很开，因为劝儿子终止踢球的正是作为父亲的他本人。

　　“踢球还是读书，我完全尊重他自己的选择，但作为父亲，我时常会给他提一些建议。”口气终于严肃起来，“很早，我就看出他不会成为一个顶尖的球员，以我个人的为人方式，‘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儿子踢球也是。而我也这么和他说了，很高兴，他后来采纳了我的意见，选择去美国读书。虽然踢球没有大的发展，但他的人很聪明，现在读的是国际关系学，将来或许还可以从政，哈哈。”说到这里，可可又一次笑了开来。儿子所读的LOYOLA大学，在华盛顿区的巴尔的摩。至于女儿，之前一直在巴塞罗那读大学，现在已经毕业了，正准备在那里找份工作。看着儿女渐渐长大成人，可可和老伴儿的生活也是渐入佳境。

　　篡改年龄是场灾难

　　在鲁能俱乐部的时候，就有人就这个问题问过这位前南斯拉夫人。提及中国青少年球员中流行的改年龄问题，这位外国人忧心忡忡，他的话至今振聋发聩：“这是特别愚蠢的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还要去做？！”三年过去了，当年鲁能足校的总教头，如今已经是申花青年队的掌门，他依然执着于青少年球员的培养，只是中国足球改年龄的现象，并没有太多的改观，作为一个外来的足球布道者，可可有些气愤，有些无奈……

　　在青训方面，可可维奇是不折不扣的专家，在他个人长达55年的人生履历里，有20年的时间是致力在青少年足球上面。在来中国之前，他是前南斯拉夫国家青年队的主教练，而他所塑造起来的那支队伍中，绝大部分球员目前活跃在欧洲的顶级赛场。

　　迄今为止，他在中国已经呆了六个年头，他听到的多，看到的多，想到的也同样多。“我知道，给小球员改年龄的做法，在中国很泛滥。但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想要什么。用年龄大的球员来打比自己年龄小的球员，这样的优势在青少年阶段的确很明显，但那都是暂时的、虚假的。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收获了所谓的成绩，却耗费掉了一个孩子的前途和希望，是极度愚蠢的行为。”

　　在青少年训练中，可可维奇有一个著名的理论。他说，17岁以下球员年龄如果改了1岁，那他就失去30%的机会；如果改了3岁，就将失去90%成功的机会。“如果说一个球员只剩下10%的成功机会，那他踢足球，还有什么前途？”很显然，可可的这个理论，不是在欧洲执教时的有感而发。

　　当然，可可维奇也承认改年龄并非中国足球的专利。“改年龄往往发生在亚洲和非洲这样足球相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但这样的情况在欧洲绝对不会发生，因为UEFA对这种行为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谈到这里，可可也把这届荷兰世界20岁以下青年锦标赛扯了进来。“世青赛的四分之一决赛，荷兰队非常优秀，但他们就是赢不了尼日利亚。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在与比自己年龄大许多、强壮许多的成年队在战斗。”老头两手一摊，露出一脸的惊诧，“荷兰足球的青少年培养是非常系统和科学的，他们球员拥有非常好的技术。至于尼日利亚球员，他们有强壮的身体和力量，在20岁以前这个年龄段，生理上的优势在比赛中会体现出来。但再过几年，两支球队就会形成很大的反差，这支荷兰队中会涌现出许多世界级的球员，同样再过几年，这支尼日利亚队就销声匿迹，他们当中也许只有个别人能出来。决赛，尼日利亚对阿根廷，这样的较量并不是在公平的起点上进行的，所以，即便尼日利亚队赢了也不代表什么，(it’sfakevictory)这样的胜利是假的，不是吗？！”

　　毛剑卿比凯日曼强

　　1990年，可可开办了自己的足球学校，同年参加欧洲足联和国际足联的培训；到荷兰的AJAX(阿贾克斯)学习青少年足球队员培养经验。1992年起，协助桑特拉奇执教南斯拉夫国家青年队。1995年出任南斯拉夫国家青年队主教练，成为欧洲著名的青少年教练之一。在他执掌前南国青队教练的四年时间里，球队里涌现了许多目前驰骋于欧洲赛场的球星，譬如，国米的德扬·斯坦科维奇，以及刚刚转会到马竞的前切尔西前锋凯日曼。

　　“就踢球的天赋而言，中国孩子和欧洲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世青赛上所体现的那样，在青年队时期，中国队在和欧美强国的交锋中并不处于绝对下风。但这仅仅只是青年期，在通往成年队以及在成年队之后的过程中，差距便会慢慢显露出来，主要还是一个环境的因素。”

　　“拿毛剑卿和凯日曼相比，就同年龄时期的两个人比较的话，毛剑卿绝对要超过凯日曼，速度、身高、协调性、射门技术等等，凯日曼离开青年队之后的成长，主要还是因为他所走过的路，从埃因霍温到切尔西，再到现在的马德里竞技，他所处的足球环境，是目前的中国联赛所无法企及的。因为所处环境的差异，世青赛之后，欧洲球员的进步是呈直线上升，而中国球员则远没有那么幸运……”

　　一说到中国足球的环境，就有不下一千个话题，在可可眼里，这实在是一项过于庞大复杂的东西。“足球是一项严肃的运动。拿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来说，你百分百努力，踢得好，那就留下继续；如果你不愿意尽力，那就走人。就是这么简单。在中国足球界，乃至我的周围，我经常会听到一些话，什么‘你要加强跑动，要拼！’——那都是废话！不拼命的话，那你去球场上干什么？！”按照可可的说法，中国足球发展相对迟缓，里面不仅仅是技战术的东西，恰恰是忽略了职业足球许多最基础的东西。

　　这是又一个问题，场上的一些球员可能在能力上有优势，但并不在全身心地投入，而愿意踢的球员，因为某些原因却又长期得不到机会。矛盾相互抵触，足球却没有往前。“我无法理解一些队员在场上出工不出力的行为，或许，他们中间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但在教练看来，他们所做的离他们能够做到的相差还很多很多。就像你们办报纸的一样，如果你老是写一些虚假、不真实的东西，读者不会买你的账，你的领导也不会买你的账，你将会失去这份工作，自然会有一个人来接替你的位置。踢球也是一样的，你必须展示你百分百的能力。”

　　无论是做教练，还是做人，可可维奇都是一个刚毅和直接的人，他一直坚持，处理的手法需要艺术，但其间的态度必须是明确的，“对一些所谓的‘大牌’球员，我们在劝告他们，说服他们，甚至是在乞求他们。因为仿佛缺了他们，球就没法踢了，缺了他们，成绩就没法拿了……不知不觉中，又是一次循环往复，那么多年了，都是这样，那我们做那么多事情，到底是干吗？”

　　深圳的事令人愤怒

　　中国足球的许多“怪现象”，可可时常耳闻目睹，他一方面是愤怒，另一方面也陷入沉思。“像深圳俱乐部那样球员炒掉教练的事情，在欧洲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球员就是应该干球员该干的事情，对教练说三道四不是球员的权利，即便教练工作存在问题，但作为球员决不应该做超出自己职责的事情。”可可之所以这么说，决不因为是他就是教练员，他是站在足球这项运动本身的立场上，以一个行业工作者的身份谈想法。

　　“球队里，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处理，但决不是球员。但现在的中国，似乎很多球员都有这样的坏毛病，喜欢对教练的工作出来作评价、作比较，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迹象。在欧洲，教练的行为方式很简单，你听从指挥，那你留下，如果你不服从，那你就走人，没什么好讲的，教练就是球队的权威。但在中国情况便有所不同，在处理某一个球员时，中国教练要考虑的东西总是很多，这事实上直接影响了教练员工作的展开。中国足协要改革，当是，球员管理方面，俱乐部自己要先动起来。毕竟球队的事情是俱乐部直接管，而足协只是起到一个宏观控制的作用。”

　　中国足球落后的现状是毋庸置疑的，球星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如果每一个球员稍有些成绩都把自己看作是大牌的话，那只能是整个中国足球的悲哀。就拿刚刚结束的世青赛来说，可可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些问题。“几场比赛之后，孩子们就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对他们的成长来说，这同样也可能成为陷阱。我们的记者们一个一个贴在他们身后，‘啊，这个怎么样？那个也很好！’这会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了不起了。在我看来，这届世青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起点，还远没有闲到可以翘起尾巴、成天出入各种活动的地步。”可可认为，中青队在这届比赛中的顽强作风，是他们取得三场连胜最大的成功，但是他不知道当孩子们回到国内之后，这种作风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作者

　　：赵新明(来源：东方体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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