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乱流”卷走谢亚龙：无路可退 干出点样来

　　特约记者王成报道 原本打算抓大放小的龙王，现在已被“五月乱流”卷进了大小全抓的无奈之中了。

　　正当足协兵分三路走访各中超俱乐部，进行自国内足球职业化以来最大规模的“摸底行动”的时候，几家俱乐部突然新闻不断，有些甚至直接寻求足协领导的“支持”，局面堪称混乱，这使得上任百余天来，一直以温和、“有事好商量”的龙王多少有些尴尬，他开 始理解他的两个前任王俊生、阎世铎的苦衷了。

　　5月18日，迟尚斌、杨塞新在北京爆料：中国足坛有球霸；5月29日，中邦对范志毅、申思等三人“动手术”；5月31日，实德也跟进，处罚国门孙寿博——足协内部也有人比喻说这是“五月乱流”。对此，龙王在体育总局的好友劝他不必介意，龙王说：“现在的局面早在我意料之中。”这说明龙王的心理底线并没有被突破；“御驾亲征”中超调研回到北京之后，有朋友劝龙王“别介入俱乐部的乱事”，龙王说：“不介入已经不可能了”。种种迹象表明，龙王已经做好了应付更加混乱局面的思想准备。

　　应当说，谢亚龙上任足协一把手后，是以温和的、善解人意的姿态出现的，“有事好商量”一语出现的频率很高，一度成为他的口头禅。不过，“龙王”的尊称没几天就叫出来了。最初是媒体称其为“龙王”，他在接受另一家媒体采访时还说不习惯这个称呼，但后来却不得不接受了。据说一次崔大林在一次开会前，见谢亚龙推门进来便直喊道：“龙王，前排就坐。”谢亚龙微笑着嘟囔着：“哪来什么龙王呀。”“不看报纸啊？都这么叫你呐。龙王，好！反正旱了涝了我都得找你。”崔大林大笑，谢亚龙大笑，与会者亦大笑。

　　玩笑的背后，“龙王” 在这时已代表一份责任了。

　　据说，龙王到足协上任后，曾经找足协的每个人都谈了话。之后，在足协内部的先进性教育活动全体党员会上，龙王语重心长地说：“有同志对我说，下面俱乐部的事情不好管，很多人都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给面子。但我要说，我们在足协拿工资，就算全部俱乐部都不给面子，我们也得工作，因为我们是一名共产党员。”这个话当时大家都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说明龙王的心里底线很深，他预感到足协的活不会是好干的。

　　龙王上任即抓08，男足、女足的主教练确定后，龙王的心也踏实了许多。有朋友曾对他说，自他上任后，“改革派”突然“收口”，给了龙王很大面子。但当龙王开始走南闯北，足协兵分三路进行自足球职业化以来最大规模的“摸底”的时候，俱乐部突然新闻不断，有些甚至直接找到足协寻求领导的“支持”，局面堪称混乱。

　　5月18日爆出“球霸”；5月29日中邦对范志毅、申思等三人“动手术”；5月31日实德“四停”国门孙寿博。而颇具冠军相的山东鲁能从国家集训队要人参加中超杯也不给足协面子。更早之前，还有国力的事情，之前更有国青要人不成的问题。就是这次调研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地方足协的炮轰，中邦俱乐部的“解释”，健力宝俱乐部讨要的“风波定论”，都是烦心事儿。可以说，龙王上任以来第一次真正进入了“角色”，也真正体会到了足球的张牙舞爪。总局内有人对龙王说：“开始理解你的两个前任王俊生、阎世铎的苦衷了吧？”龙王用微笑回答朋友。据龙王老同事介绍，他赞同什么时往往是以微笑代替，而不赞成时即会马上表示不同意。

　　“一定要抓大放小”。据说这是龙王的前任阎世铎对他的忠告，龙王自称记忆犹新。在一次足协会议上，龙王自己也说：“不抓大放小，我们就没法把握大局。大小全抓，整天就是家长里短了，最终什么事而也干不成。”可是，龙王再给自己打预防针，也逃不过要面对“细节”。国力爆料的时候，龙王向人打听，王珀是谁？大迟爆料的时候，他向身边同事问计；这次中邦“杀老”，他人在上海，能不过问吗？

　　这次中超大调研，龙王的表情大都是微笑着的，可在地方足协炮轰足协说话不算话、不给赛区钱、不重视青少年陪养时，龙王是有苦不能说，表情严峻，有些事属“历史遗留问题”，这次全算在他身上，说不冤也冤，说冤也不冤。崔大林指示足协“要过问迟尚斌的事情”，龙王不贯彻行吗？王俊生、阎世铎在足协时的苦衷之一，就是身不由己地陷入家长里短的“事务主义”漩涡中，龙王虽有觉醒，但还是不能摆脱——俱乐部处罚球员，你可以不管，但处罚到国家队队员了怎么办？还得打电话跟国管部问问谈谈吧？

　　说起来也很有趣。近日体育总局内有好事的“三朝元老”总结说：王俊生属黄花鱼，凡事躲着走，吃高血压药，咬牙坚持；阎世铎是高调出山，口才的确好，笔法也很棒，但就是机关味太浓，不知道有钱的个体户怎个活法；王俊生遇事喜欢一个“拖”字；阎世铎喜欢“喊”字；谢亚龙上任时间还短，不好说。

　　同事说龙王好说话，要看怎么说了。上任时间不长，就遇上了俱乐部不肯放队中的球员到国青队的事情。龙王急了，因为总局内其他中心要调人，下面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有些还是找上门来的，怎么就这个足球事多？在国管部的建议下，龙王出手，“所有俱乐部应当以大局为重，国青要人必须无条件给”。应当说，在龙王不熟悉人缘的情况下，这次问题解决得比较好，足协似乎给人的感觉硬了。可是，这次遇到鲁能要人参加中超杯，就比较棘手。“过去我们非常支持足协”、“我们非常看重中超杯”、“集训不在一两天”，这些理由如何回避？据说，最后是龙王扛不住，点头，“放人！”还有升降级问题。阎世铎的点子多，这是公认的，为保证02韩日世界杯战绩，几年赛制就像文字游戏；就因为一个稳定大局，05联赛也不降了。在调研前，龙王的本意是继续履行不降，可是，大多数俱乐部要求保持升降级，有些地方领导还出面说话。龙王含糊了。停止吧？有背民意，看起来很不民主，也等于否定足协过去；保持升降级吧？为何准备02世界杯就可不降，备战家门口的08奥运头等大事就不可呢？难啊！抓大放小，说时容易做时难。

　　近日，龙王好友在总局大楼见到他，问：“近来感觉够累吧？”“主要是操心，这么多天来我就没怎么休息过。”“可别打退堂鼓。”“无路可退。坚持着，怎么也得干出点样儿来。”

　　的确，中国足协的头把交椅不是那么好坐的。当年阎世铎上任前还问袁头，“为什么要我去足协？”袁头幽默了一把，“足协能出名啊！”没人和龙王说为什么要他去足协，他的本性也决定了他不会问，于是，龙王是以“拿出党性服从组织决定”的态度上任。现在，总局在谁任足协主席的问题上还没有定论，只是让崔大林“主管”。崔大林可是内行，不说当年辽足的十连冠，他还一度以足协副主席的身份进入过决策层。马家军也有他的功劳。大林发话，“大迟的事得问问”，一句话就够龙王和足协干的。

　　说起来，龙王上任以后的确很投入，他过去不大注意足球的事儿，“但他知道乱轰轰的。”龙王不懂行没关系，在外，他依靠足协的一干人等，在家里，他靠夫人和儿子，“全家都帮助我。”过去，搞行政工作时，龙王的手机花不了多少钱，现在不行了，高的时候费用超越千元，“都是着急的事儿”。弄得龙王不知怎么办，睡觉关不关机？关吧？万一有事儿；不关吧？喘息之机难得。就关手机这一丁点事，心里就还真不踏实。龙王已经感觉身心疲惫，快踩不上点了。

　　中国足球什么时候也不安宁，这是人所共知的。龙王面前的困难不比他的前两任少。包括龙王自己都明白，用调研的方式只能起到摸底的功效，可一旦人家提出来了，本来人多嘴杂，莫衷一是，如果你不采纳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定时炸弹”。龙王自叹，在足协干的根本或者说最重要的是得拿出硬工夫来。

　　足球的硬工夫指什么？当然是08北京奥运。奥运足球本来就是国际豪强眼里的二流，这次又是在家门口，不拿好成绩很可怕。有人说，中国足球那么烂，在家门口就行了？足协曾经为之讨论过，“结论”是可能的。因为荷兰人阿里·汉带的队烂不烂？最终不是在家门口拿了亚军嘛。

　　2008奥运只能遥指，2006、2007怎么过？现在的2005怎么过？现在成堆的问题出来了，龙王感觉压力不小。有“高人”进言，足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放眼世界、胸怀未来？得看谁说了。就像一个快饿死的人，你告诉他还有三天粮食就运来了，他会问：这两天我怎么活？这还算理智的，有人甚至会说：我看不到第三天了。朋友这样比喻足协的一堆劳什子事，龙王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龙王也曾思考过：这样微笑着按部就班行不行？结论是在中国搞足球不行。他首要的是寻找突破口，但突破口在哪里？龙王非常关心。大迟的“球霸”事儿能当吗？中邦、实德的事儿似乎不好说话——从这层看，阎王不能的，龙王也不能。但有人已经看出道来了，龙王已经埋伏好了，就等目标出现。不过，实话说，就现在的中国足坛，让龙王坐镇中央呼风唤雨难呢。